时光倏忽流转,花开又花落,转眼三年过去。
章时与已经从一个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
这三年里他曾经试图打听过章潼的消息,可他实在渠道有限,能问的无非是他了解的章潼的几个朋友还有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但显而易见,这些都是徒劳无功。
上了大学之后章时与开始自己兼职打工赚钱,他像是故意想给自己自己心脏上划几刀似的,固执的去做章潼曾经做过的工作,甚至如果是相同的店铺,那他就更会欣然前往。
发传单、饭店服务员、游乐园里的人偶。他走着章潼曾经走过的路,一次又一次站在回家必经的那座桥上吹风,想象着章潼曾经站在这里时,会想些什么。
章潼走后,柏郁青便对这个人闭口不提,章时与连念出“章潼”这两个字都会心脏抽疼,更不会在柏郁青面前主动提起。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支撑起他们这个家的人,居然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无影无踪的从他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柏郁青依然依附于不同的男人,可不知道是她意识到了失去章潼之后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挥霍她可能会饿死又或是某一场争吵刺激到了她,她终于开始往家里拿钱了。
时与面前时,章时与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章潼易容变的。
“妈你这是?”
柏郁青叼着一根细烟,别别扭扭的不看章时与:“放你那儿吧。”
“我是说你哪来的钱?”
柏郁青皱起眉头:“你管我哪来的钱?”看见章时与的表情她意识到自己有点过激了,她干咳了两声,放缓了声音:“我怎么可能一点钱都没有,之前不想拿出来而已。但是现在反正你就收着吧。”
章时与其实想问问这钱是章潼给你的么?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却留下了一大笔钱是么?
但他终究没有开口问。问了又能怎么样呢,章潼不想见他。
此后的柏郁青倒是不再对章时与横眉冷对,尽管两人之间仍然无法像一对正常的母子那样和和气气的,但柏郁青再也没有发过疯。
可酗烟酗酒的毛病她总也没能戒掉,身体健康每况愈下,终于在这一天,她倒在了洗手台前。
那时候章时与刚刚考上大学,他的大学就在本地。其实以他的分数如果他愿意去省外或许他还可以念一所级别更高的学校,可他不想去省外,他连离开这座城市都不愿意。他不知道章潼在哪座城市,那么他就待在原地,等她回来。
章潼总要回来的吧。章时与等她三年、五年、十年,她总会回来吧?如果她总也不回来,章时与自杀,得知自己亲弟弟死了,她总会回来看一眼吧。
而在那之前,章时与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去。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住校的事,如果他住校了,不再每天和柏郁青朝夕相对,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可正在这时候柏郁青病倒了,那天他在饭店刷完盘子回到家,看见了倒在洗手台前的柏郁青。
这之前章时与一直以为自己对柏郁青没有什么感情。他对章兴国是不必说的,除了恨没有其他。柏郁青他倒是不恨,可自问也没有很浓厚的感情。假设某一天他突然得知柏郁青死了,或许也只会难过那么一小会儿。
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可他看到洗手台前倒下去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居然害怕了。
妈妈。
妈妈别丢下我了。
妈妈你恨我也没关系骂骂我也好。
妈妈章潼已经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妈妈。
他跪到柏郁青身边试探她的鼻息的时候手抖的怎么也止不住,确定柏郁青鼻底还有微弱的气流时,章时与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章潼,你到底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