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明明已经响起过关门声。祁寄绕过车头，走到另一侧，才看见那个身形如树，一动不动的男人。
夜色里其实看不太清礁石的方向，祁寄跟着人向前走，只以为对方是想将话题岔开。
车程很长，速度又慢了下来。除了那段简短的交谈，之后一路，裴俞声都没有开口。
直到红灯路口，跑车减速停下，祁寄才悄悄吐了一口气。
他搜罗半天的安慰的字眼也被如风的车速冲散了，七零八落地抛在各个角落，聚不出一句能开口的成品。
他能感觉到裴俞声的糟糕状态，却不懂该如何抚慰，只能笨手笨脚地学着对方的模样，伸手轻轻拍抚着对方的后背。
s市居然还有海滩？祁寄有些意外，他遥遥看了一眼，就被面前的风吹得抬手挡住了眼睛。
所幸他反应能力极佳，当即稳住了自
又过了好一会儿，行驶的跑车甚至开始稍稍有些颠簸。风声越来越大，汽车才在一处空旷昏暗的地方停了下来。
但意料之外的，这一回的行驶速度却忽然放慢，连车外的风都缓了下来。
可惜祁寄手臂不够长，又被抱得太紧，只够得到对方后腰，动作就更显生涩。
这里居然是一处海滩。
“别叫我裴总。”
这一侧风更大，吹得人很不舒服，着实不宜久留。祁寄走过去，开口想问：“裴总……”
“等下有段路会颠，闭眼休息一会，或者向前看。”
什么都没有，裴俞声脸上依旧毫无异样，似乎方才那个呼吸压抑而沉重的男人并不是他。
“抱歉。”
在他回应之前，裴俞声已经转腕揽住他的肩膀，将人带着向前走了几步。
这么冷的夜里，海风凄凉，裴俞声身上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暖。那温度顺着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驱散了冷风，只剩这一隅温情。
“裴总……”
祁寄又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祁寄却有些忐忑，怕自己汲取了太多温度，却什么都给不了对方。
若是他能学会总裁先生哪怕十分之一的体贴，或许也能给对方提供一点慰藉。
红灯转绿，引擎声再起，祁寄忍不住又眯起眼睛，攥紧了捏在裤缝上的手指。
他被拉过去，那动作并不粗暴，却透着难掩的需要，仿佛祁寄就是湍流中的一段浮木，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祁寄一下车，就被脚下的触感惊了一下，他往前走了几步，绕过车身，抬头远望，四周光线不足，但是只听声音，也足够辨认。
车辆平稳行驶，裴俞声目视前方，话却还落在祁寄身上：“晕车不要看窗外。”
他想了一路的安慰，却还让裴总第一个开口。
侧头看向窗外，悄悄眯起了眼睛。
真的是海。
对方说的第一句居然还是道歉。
祁寄顿了顿，换了个称呼。
“去那块礁石下麵，避风。”
热源终于有了点回应。
祁寄迟疑，他的确以为事情与la那句“你夺走了我的爱人”有关，却不知该不该点头。
海浪声低哑，在夜色中更显寂寥。祁寄走了几步，才发觉并未看到另一人的身影。
这个叫法被默认了。
紧到几乎要把人嵌入怀中的拥抱终于消减了些许力度，男人退开一点，祁寄看到了他的脸。
可才没走几步，他就听见了男人轻描淡写的话语。
这答案太过石破天惊，祁寄听见，差点没被脚下粗沙里掺杂的碎石绊倒。
“与她无关。她口中的爱人是我妈妈。”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祁寄应着，就见男人又伸手按开了车载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柠檬水递过来。
他的后颈生凉，指尖发冷，明灭的光偶尔在车窗上映出他的脸，白得近乎没有血色。
祁寄惊讶地抬头，正对上后视镜里那双深不见底的浅色眼眸。
话未说完，手腕已经被温热的手掌箍住。
“在想什么？”
先他一步，裴俞声开了口。
“裴先生。”他轻声道，“没关係，都会过去的。”
“……裴先生？”
“刚刚la说的话吗？”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汽车驶入了颠簸路段，四周光线暗淡，s市太大，祁寄在这上过四年学也没逛全，并未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的声音比海浪声更闷，像被什么反復冲刷锤炼过了，只剩一身疲惫。
“刚刚我开得太快了。”
祁寄把脸贴在瓶身上，冰了一下。
他说得认真，被劝慰的人沉默片刻，却是笑了一声。
冰凉的水珠顺着瓶身滑落，滴在手背，让人昏沉的精神为之一振。
“没关係……”祁寄匆忙摇头，话一出口，又有些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