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可裴听颂实在觉得难受,他每天躺在床上,想到方觉夏那天在楼梯拐角打电话的情形,想到他在自己的怀里哭,那么害怕母亲难过。
裴听颂就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他舍不得方觉夏伤心,也舍不得他担心,多一天都不行。
所以他才当机立断,想办法找到方妈妈的联系方式,告诉她方觉夏其实很想她,很需要她来陪。
方妈妈在家也是寝食难安,每天查看网络上的消息,又不敢去找儿子。母子俩明明是一样的心,可谁也不先开口。一听裴听颂说儿子的情况,几乎没有考虑,就直接坐他安排的航班第一时间飞来了北京。
的确是一腔热血为了爱人,但裴听颂其实也会担心,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毕竟他是当机立断,有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可方觉夏却不是。
怀疑翻涌上来,裴听颂不想多想,立刻转移话题,“我跟你说,今天那个论述题啊……”
说到一半,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被另一隻细白的手覆住。方觉夏凑近了些,眼神温柔,语气也软软的,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裴听颂一下子就愣住了,前一半的话都抛在脑后。
“谢谢你。”方觉夏有个习惯,重要的话他总是会再说一次。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他脸上的笑容是裴听颂这么多天以来看到过最真实的,不是伪装出来的“我很好”,是真正的方觉夏。
“看到妈妈过来,我好开心。”方觉夏的手指轻轻地嵌在裴听颂的指缝,眼圈又有点发红。
裴听颂的心立刻被攥紧,他两手捧住方觉夏的脸,小声威胁他,“不许哭。”
方觉夏的脸颊被他挤到变形,还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说喜欢看我哭。”
只是在某些时候……裴听颂没说出口,又听见方妈妈出来的动静,立刻松了手,紧张地站起来。
“小裴啊,家里有什么小炉子之类的吗?”
“炉子?”裴听颂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整个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方觉夏比他还清楚他家的情况,“没有,妈,别打边炉了,直接喝汤吃菜吧。”
裴听颂觉得惊讶,“你怎么知道你妈要干什么?我都听不懂。”
“废话,我是她儿子啊。”方觉夏小声说。
两人帮着方妈妈端菜摆碗筷,然后坐下来好好地吃了一顿妈妈做的饭。出事之后,方觉夏一直吃不下饭,但妈妈在,他比平时吃得更多了些,还多喝了一碗汤。
这是裴听颂第二次和他们一起,吃饭,聊天,像每个家庭的普通日常。只是这一次,裴听颂心里会多一些期待,假如有一天,他对这位母亲坦白一切,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温柔又热情地接纳自己。
吃完饭,裴听颂帮着方妈妈把碗收到厨房。站在桌边,方觉夏想起些什么,拿出手机,“妈我还得给你订一个酒店。”
“不用!”裴听颂对着外面喊,“我都安排好了,就在隔壁。”
“隔壁?”方觉夏走到厨房,看见更像亲母子的两人并肩洗碗,“怎么你每次都能把这种公寓住成酒店的感觉?”
“啊,那个,租的。”裴听颂扯了个理由。
“小裴可细心了,早就给我准备好了。”方妈妈洗完最后一个碗,扭头对方觉夏说,“他说住在这里方便,还安全,酒店可能会有记者的,妈妈一开始都没有想到。而且在这里你还可以跟妈妈一起住呢。”
方觉夏点点头,“嗯。”
洗完碗,裴听颂从厨房出来,又被方觉夏抓住,“说租就租?还是隔壁。”
裴听颂心虚地笑了笑,“你真聪明。”
方觉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也不说话。看得裴听颂没办法,想抱又不能抱,隻好凑近了些,小声向他坦白,“其实……这一栋楼都是我的。”
果然。
方觉夏想到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说他和别的富家小少爷不一样,有钱也只是住两居室。
是他太天真。
正好,其他成员近期都有个人行程,回到宿舍也只有他一个人,方觉夏还可以和妈妈一起在这里多住几天。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裴听颂早已安排好人将隔壁收拾出来。带着妈妈过去,刚走到客厅,方觉夏就看到茶几一大束雪白的洋桔梗。
嘴角不由自主勾起。
被行程和闪光灯包围的方觉夏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被妈妈照顾着,听她絮絮说着家长里短,说她怎么都教不会的学生,还有班里的捣蛋鬼。
光是听她说话,方觉夏都觉得好安全。
他闭上眼,感觉自己就在充盈的白日光下躺着。
没有黑暗,四处都是温暖。
外面的世界疾风骤雨,风暴中心煎熬的方觉夏,在母亲的陪伴下,黄昏时分和逃离地平线的橘色夕阳一起沉沉睡去。
梦也放过他,没来打扰。
低潮期像雨季,来临的时候似乎要将人口鼻通通闷住,令人完全无法呼吸。他的生活都被冷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