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感情是恨,他也没有资格。
周嫣然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看着昭和帝那张蜡黄中泛白的脸,道:“陛下,臣妾马上就要走了,在临走之前,有几句话想要对陛下说;在陛下的心里,这辈子最爱的人恐怕也只有杨妃和太子殿下了;可是当年,您拼尽全力也没有护住杨妃,最后落得一个遗恨的下场,今日臣妾可以断言,您也无法操控太子的人生。您的儿子,您应该最清楚,他是个什么性情不用臣妾多说;陛下,您做了这么多,不惜利用臣妾,利用楚世子,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天大的阴谋,臣妾在这里先给陛下提个醒;若您真的想计划成功,就请您务必要使出全力,因为,您的这场计划,若是稍有差池,就会让您失去您最在乎的儿子。”
“陛下,您真正的了解太子吗?臣妾虽然没有资格,却是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却是开始心疼太子,甚至对太子妃都有几分怜悯,他们要是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您,您又要拿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们。”
看着昭和帝眼神中的杀机,周嫣然毫不畏惧,而是在最后,使出最后一股劲儿,道:“陛下,您知道吗?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活着的时候去争去抢,去努力挽留自己想要的人和一切,可是,我们越是努力的想去拥有,越是将心中在乎的人推得越远,直到最后,变成了孤家寡人,独留下一腔遗恨,不甘心的陪伴着我们到最后的一刻。”
……
福生在外面等了许久,见时辰已经不早,生怕再这样耽误下去可能会误了昭和帝的计划,这才鼓起了勇气推开了凝和宫的宫门走进去,本想要开口提醒坐在殿中与周贵妃说话的昭和帝,可是在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周贵妃时,楞了一下。
昭和帝听到福生走进来的动静,看向周嫣然尸身的他眼睛眨也不眨,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福生说话一般,道:“她死了,虽说身负重伤,但死的倒是挺安详,临死前还跟朕说了一大堆的话,那些话让朕听了,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福生是知道昭和帝的计划的,也多少猜出周贵妃对昭和帝说了什么,聪明的他并不多做回应,而是走上来,恭敬地对昭和帝说:“皇上,时候不早了,奴才已经听说太子殿下进了宫,这个时候想必已经在泰安宫里等着您了,太子聪慧,您不能让他多等,不然,他真可能会察觉到什么。”
听了福生的话,昭和帝又安静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朕没必要为一个死人的话左思右想,朕该去见一见凌儿了;那个孩子,像年轻时候的朕,有的时候看上去是个稳重的,其实最是没耐心,让他等久了,可能真会干出闯宫的事儿,朕还是早些出现去见一见他,免得等他捅出篓子再去收拾,那就不好了。”
福生赶紧走上来搀扶起昭和帝,只是在二人快要离开凝和宫前,福生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陛下,周贵妃已死,是要按照生前品阶,依制葬入皇陵吗?”
昭和帝正在走动的步子微微顿住,抬头看了眼碧蓝如洗的苍空,道:“这个女人,生前就与朕的三皇子和九皇子纠缠不清,她以为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隐瞒的滴水不漏,可是却不知,在朕的眼皮底下,就算是关起门窗,朕也知道她做了什么;如此脏污之人,有何资格入我朝皇陵,受香火供奉?!”
说到这里,昭和帝眉眼淡淡的看了眼身边搀扶着他的福生,继续道:“看来,你我真的都老了,朕开始学会了斤斤计较,而你也学会了心慈手软;若是按照你以前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向朕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福生立刻就明白了昭和帝话里的意思,在低头认错的同时,扶着昭和帝继续往外走去。
“陛下说的没错,老奴是年纪大了,做事难免会有些吞吞吐吐,惹得陛下不快,还请陛下责罚;但是陛下的身体却是在渐渐转好,老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听着福生明显带着恭维的话,昭和帝轻轻地笑出声;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他人说的是假话,可是却被这假话哄的心情不错。
“你呀,老是老了,可这讨厌欢心的嘴却是一点也不老。”
第四百六十章 崩溃大哭
凝和宫,很快就恢复如初,四周寂静,好像连风雨都像是将这里遗忘。
本是温暖的阳光在照进殿中的时候,像是披上了一层银霜,泛着白光的银霜浅浅的洒落在那具渐渐将要变的僵硬的身躯上,光圈流转,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圆圈。
安静的身躯如沉睡了一般,难得带了一份宁静,身上华丽的衣服早已被黑红色的鲜血染得斑驳,还有那透着一股青气的容颜,如果不是认识此人,谁会想到,此刻孤零零的躺在这里的女子会是当初那个宠冠六宫的周贵妃。
要不说命运最爱捉弄人呢,生前那等风光的人,本以为这辈子都会注定荣华富贵,可没想到,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而且在临死之前,身边连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没有。
而同时,随着周嫣然的殒命,也昭示着一代君主的更替;昭和帝注定了要成为过去,新一任天子,也将要以悍然之态,站在历史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