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见舒窈一走,舒龙将李行领进书房,立马冷脸,一杵拐杖,声震四方。李行二话不说,原地跪下。虽是如此,少年脊背挺直如松,神情不卑不亢,丝毫不因屈膝折辱风骨。舒龙拿出一支雪茄,擦一根火柴,借着幽幽火光,点燃雪茄,慢慢吸着,缓缓吐出一口薄雾,负手踱步,觑他:“阿行可知,我为何要你跪?”李行不答。舒龙摇头叹一声,他套他话,他却不接:“是个聪明孩子,中国有古话,讲慧极必伤,但愿你莫像你阿母。”李行骤然抬眼,目光漏出一丝Yin戾,像一匹离群孤狼,本是群居之物,单打独斗,却更显凶恶。“阿行,年轻人有野心有血性是好事,但你胆子大太,迟早吃亏。后生仔做事,还是要讲规矩。”“规矩不都是人定的?”李行恍然出声,嗓音很低,掩不住话里狂妄。舒龙看他,正对上他一双凶狠倔强的眼,目光好似穿越岁月鸿沟,看到叁十年前初来红港的他。如出一辙的桀骜难驯,天不怕地不怕,自认能闯出一番名堂。那时他全身家当够不够一百块?能吃几顿饱饭?哪二年的老旧事,他也早不记得了,只知他经人介绍,从地下黑拳打起,日日拿命换钱,鼻梁骨被人打断,第二天裹上夹板照常上场。从欢呼声,鲜血里,赌命赚了第一桶金,飞黄腾达仿佛一夜之间,一步步,一枪枪,几多艰辛,才坐上义安会龙头大佬之位。这一路风光,一路辛酸,打碎牙齿和血吞的陈年旧日谁还记得?往事就如手上的烟,风吹一吹就散了,时光洪流缓缓淌过,那年的故事,几人知晓?几人听过?古惑仔与警察搏命,就如这红港千千万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一样无聊又老套,比不过八点半肥皂剧,只有讲述者能激起一身热血,权当回忆当初青春年少。他记得第一回见到李行时。是在前年深秋的夜,红港刚结束一场长达半月有余的倾盆大雨,整个香港在这场前所未有的雨中,被洗刷得一干二净,一道道霓虹招牌之上,那天空Yin云密布,chaoshiYin冷的气息遍布本港每一条大街小巷。雨停那天,万物都被这场天赐甘霖雕刻得剔透发亮,连美佳桑拿店门口,那不知是何人停放,几年未动的车,也被冲刷的锃光瓦亮。这座城被雨洗过,仿佛只有人心肮脏依旧。那场旷世持久的悠悠大雨,让舒龙这个一向不懂风雅诗意为何物的粗人,也在雨停那天,生出几分萧瑟寂寥之感。他叹息一声,大约是在叹冬季将至,大约是在想他也老了。李行在巷子被一群古惑仔围堵,靠一柄小刀杀出血路。舒龙正从赌场出来,那晚的风冷得刺骨。灯红酒绿之下,他迎面撞上满身戾气,浑身是血的少年,拿着一柄不足10厘米的短把刀子,却有见人就砍的气势。舒龙从来没见过这么瘦的人,苍白似鬼,满身伤痕,纤弱骨头上只有一层皮和筋连着rou,薄薄的生命在里面流动,仿佛风吹易折的身躯里,却有那样在蓬勃燃烧的旺盛生命力。那时舒龙就看出。
眼前的少年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不是力气有多大,不是身手有多猛。拜托想一想,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周星驰在拍电影,不是金庸古龙的武打片,哪有那么多根骨奇佳,武学奇才。人人都会死,人人都怕死,而在红港,想出人头地,比的就是谁最不怕死,谁最不要命。打架最怕碰上赌命人。他是那个赌命人,李行也是。尼古丁过肺,舒龙舒舒服服呼出一口气。再看李行,少年被一圈圈雪茄的烟蒙住,似隔了晨雾,看不清,摸不透。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规矩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义安会这么多年,层层下去那么多兄弟,哪个不是按规矩办事?偏偏你来了,一切规矩都不中用。”“我以为您只中意好结果。”李行没所谓地笑:“兴华帮多次进犯,您能忍得下这口气,去讲和气讲义气,兄弟们忍不下,我更忍不下。”舒龙摇头,叹了今夜的不知道,我写了快4个小时…港风真的好难qaq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