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绥哥吵架了?
闻喜之静默两秒:没有。
不是吧,他一身烟味臭得要死,平常根本不会这么抽烟。抽烟也就算了,搁酒吧里喝了两箱酒,醉得要死不活,疯狂喊你的名字。
韩子文添油加醋凭空捏造地说了一堆,又问:真没吵架?
闻喜之沉默。
片刻,她问:两年前,你说他有女朋友了
没有!
韩子文找了个僻静地儿,大摆特摆:真没有,别误会。当初我那么说也是迫不得已,没那事儿,真的真的真的!
又问:你俩就是因为这事儿吵起来的?
闻喜之依旧沉默。
韩子文更加确定,开始替陈绥解释:当年绥哥确实没在那架飞机上,真要在的话你现在也见不着他了。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韩子文有点着急了,虽然他没在那架飞机上,但是当年他确实原本要坐上那架飞机的。
你们在那年冬至有个约定对不对?其实那会儿绥哥研究生还没毕业,但他想回来赴约来着,这事儿只有我跟孙一鸣知道。
我俩都很高兴,问他要不要告诉你,他说不用,我想他应该是想给你个惊喜。
但我们谁都没想到,陈宜
陈宜你知道吧?那个小三的儿子。那狗日的混蛋东西,在当地黑市找了人,打算制造意外让绥哥再也回不来。
那天绥哥去机场的路上,原本我跟他约定好到机场给我打电话,让他在免税店帮我带个东西来着,后来左等右等没等到,他直接失联了!
再后来,当地的医院在他快要报废的手机里找到他最后联系的那个人,也就是我,打过来电话,我才知道他出了车祸。
当初你给我发微信的时候我还在飞机上,落地后就直接去了医院,一直没空回你消息。
陈宜的目的是想要绥哥再也回不来,下手很重,绥哥坐的那辆车都直接报废了,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见到他,他插着氧气管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即便已经过去两年,即便陈绥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但是韩子文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哽咽,泪流满面。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绥哥,他护过我那么多次,替我打过很多次架,他从来没有输过,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失败的战神。
可是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浑身包着纱布,插着管子,好像再也不会醒来地躺在病床上,我看不清他的脸,我甚至不敢相信那就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呢,我战无不胜的绥哥,意气风发的绥哥,我的信仰,他怎么可能变成那样
但他确实变成了那样。
我守着他,在第二天的黄昏,那天苏黎世是个晴天,最后一缕阳光从病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他终于醒了,却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让你忘记他。
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像回光返照一样,再也没有醒来。他变成了一个植物人,陷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醒来的昏迷中。
我不知道要怎么让你忘记他,我只能告诉你,他有女朋友了,让你生气也好恨他也好,总之不要再等他了,好好地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我想,那是他昏迷前唯一的愿望。
韩子文听见电话那边传来隐忍的哭声,深吸口气,擦掉自己脸上的泪。
他昏迷了整整一年,醒来时很多医生都跑到病房围观,感叹他是个医学奇迹。毕竟,在他昏迷前,甚至没有人相信他还可以活着。
医生说,一定有什么东西,变成了他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除了他自己。但我想,那一定跟你有关。
他不是一个很听话的人,但那时醒来,他却很听医生的话,认真地配合一切治疗,慢慢地做着康复运动。
他渐渐能下地走动,却不敢回来见你,因为昏迷的那一年,他的肌rou萎缩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一副要死不活的病态。
他不敢以那种样子出现在你眼前,不敢让你知道从前光风霁月的他变成了那么恐怖的模样,他只想永远留给你最好的一面。
医生都说他真的很努力,恢复健康,恢复身材,恢复成一个正常人。大多出了这种意外的人要么脾气变得暴躁,要么自暴自弃,但他却那么努力积极,充满希望地想让自己变好。
所幸他只昏迷了一年,所幸他身体素质很好,所幸他足够幸运和强大,终于可以在失约两年后回来见你。
也许他不肯跟你说这些,我不知道他是怕你替他难过,还是他强大的自尊心不想让你可怜,亦或者是他觉得那是他人生中的污点再也不想提起。
但我忍不了,我一定要说,哪怕他知道了来揍我,让他揍我好了,我不想他被误会。
韩子文看了眼时间,给她报地址:他在SW酒吧一楼的休息室,已经醉了,你可以过来看看,他心口下方有做手术留下的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