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传闻非虚。
说话间,又回了紫宸殿,宁岚收起了闲谈的心思,客气道:沈大人请进。
殿室内,宣帝正在和柳三思等人忆着当年事,不免神情感伤,作为宣帝最看重的长子,先太子自幼便是宣帝开蒙教导,所花心血、倾注的父爱,并非其余儿女所能比,当年他震怒失望,多年过去,却是深夜里回想起时,也会反问自己,当年何至于会走到Yin阳相隔的地步?
而今,即便知晓当年有冤屈,可人已经去了,他再是后悔伤心又有何用?
柳三思徐徐劝道:陛下,斯人已逝,先太子生性纯善,他定也不想见到您如今还为他多有伤心。
沈遇走到屏风隔断前,恰好听见这句,心下哂笑,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仍旧会被人算计,一时好一时坏。
伴随着宫人一声传话,陛下,沈大人到了。
内书房里声音消去,宣帝抬眼看着人走近又同他行礼,陛下。
不知您召见臣有何吩咐?
宣帝敛目,这几日他身体不好,时常咳嗽便连声音都沙哑了不少,带着几分沉重,朕有一事想要问你。
当年你父亲亡故于北望山
一晃,就已经是十余年过去。
沈遇目色沉沉。
北望山
宣帝长叹一口气,对于沈遇而言,那同样是个伤心之地。
朕是想要问你,你可愿任北望山督山一职。
柳三思神色微变,督山一职何其重要,陛下方才多未有松口的意思,而今怎会突然问过沈遇?
不知是他,其它几位朝臣也是频频看向沈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一人身上,沈遇垂着眼,恍若未觉,只道:北望山关系着国之命脉,关于社稷百姓安危,臣资历尚浅,不堪此等重任,还望陛下令择贤能之辈。
竟是没有犹豫,婉拒了。
宣帝看向他的目光就多了一二分审视,片刻后才道:沈卿不必急着拒绝,回去再想想。
沈遇又道:陛下,臣如今只愿留在上京,守卫上京安稳,心中并无它念。
还望陛下谅解。
朝中贤能之辈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臣以为,在座的每一位大人都比臣更有资格任督山一职。
久久之后,宣帝才道:也罢,尔等回去之后再想想,何人可任督山一职。
散了吧。
宣帝挥了挥手,殿室之中终是恢复了安静。
宣帝又是一通咳嗽声起,久久方才平息,宁岚端了汤药上前一步,陛下,太医令可托了医嘱给奴才,说您不能太过Cao劳,需要Jing心休养上半月。
他晌午时来给您把脉,定是又要念上几句。
奴才可是怕了太医令他老人家了。
这话逗得宣帝开怀了不少,朕如何能不Cao心,北廓去年天灾不断,粮食欠收,势必狼子野心,想要来犯我大楚。
可你瞧这满朝文武皆各有私心,在此等关头,还要争权夺利。
还有那朕有心想要他多加历练之辈,却又推诿着不肯授命。这话便是说的沈遇了。
宣帝叹气,朕想要安心养病,怕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若是元成还在
说到此,宣帝又止了声,心情又是沉沉似窗外的密布乌云。
宁岚想了想,说起了方才和沈遇一路上的闲谈,奴才方才去请沈大人,听他说起沈夫人进宫教授六公主一事的担忧。
他将那对话内容原原本本给说了一回,不无感慨道:可见呢,诚如陛下所言,沈大人也会为儿女私情所困。
想来,前往北望山督山,一去便是数日不得归家,沈大人心中只怕是放心不下沈夫人。
宣帝目光微烁,怎么,朕这后宫是会吃人不曾?让他有这等担忧。
话是这样说,他却不曾生气,又道一句,让人去春芜苑走一趟,传朕口谕,沈夫人即为惠宁女夫子,师者形如父母,惠宁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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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虞心里是紧张的,紧张的却不是因为入宫这件事,紧张的是她生怕自己第一堂授课就会丢人,她准备了一夜,连睡前都还在想着今个儿同六公主的第一句开场白该如何说,还被沈大人又给笑话了一回
她虽一向性子懒散,能躲闲就躲了去,可既然要做,那自然是要做到最好。
且说眼前这位女学生,她自行过礼以后,便坐在桌案后,双手托腮,颇有些好奇地看着桌案上摆放的香料。
温虞浅浅一笑,公主不妨闻一闻这些香料。
桌案上摆了二十余种常见的香料。
六公主好奇地抓起一把花椒来,夫子,这东西闻上去麻麻辣辣的,也可放进香炉中做香料吗?
温虞浅浅一笑,公主没见过此物,此物乃蜀椒,是平日里做菜时会入菜调味的香料。
六公主就更好奇了,入菜的香料,同香道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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