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端阳宴后,那李都督家的小公子李凌恒便惦记起孟家的二姑娘,即日以配玉相赠,又见孟家姐夫来提亲,便知这事八九不离十,正一心等着喜事近,却不想一日李崇梅回府,面有愁色,当晚父亲便把他叫到房里单独道:“恒儿,为父知你一心牵挂隔壁孟家小姐,他们家也下了聘要你做孟家二小姐正室,只是事有变故,你母亲今日从孟家打听到的消息,说是如今那孟家小公子在南都得了皇上宠幸,为龙脉贡血献Jing,助皇帝老来得一子,于是龙颜大悦,重赏孟家,加封孟氏为辅国亲王,连带他们家在南都做官的陆姓大嫂都沾了光,升官加爵,现如今宫中派人传旨,皇帝欲将庶出的小王爷周氏周骏赐婚给孟家二小姐……”
李凌恒脸色登时一变,心口似刀戳,眼一热,急得汗滚下来,忙道:“这消息可当真?皇帝如何要把小王爷赐婚给孟湄?”
“消息是千真万确,那孟府自下聘来又何时复来商量婚事?你母亲倒是去问过几次,孟家也只是搪塞敷衍,如今放出消息来,也是想试探口风,若你做得了那偏房也就罢了,只是若你不肯,咱们也是要退了这门亲。”
李父见李凌恒半天不语,便长叹一声,劝道:“恒儿,平日里你母亲是最宠你的,什么都由着你的心性,也是因她待我更比其他夫君好些,但做人偏房,个中委屈也只有父亲同你说,头一件这偏房过门入不了大门,再一件,女子只同夫君出双入对,见人应酬,偏房若得了宠或有个一儿半女也罢了,怕就怕过几年不受宠了,便沦为院子里最不中用的人,比不过个当红小厮的命,我同你这般说,也是要你休犯糊涂。”
李凌恒道:“爹爹一番良苦用心儿子心领,爹爹心疼我做偏房受委屈,但爹爹同母亲却情比金坚,母亲也拿了父亲当正夫待。我既是认定孟家二小姐自是不会变,只是那孟家二小姐若也钟情我,我做了偏房又如何,她待我也定会不薄。”
“女人心变化莫测,你又何来知晓她能同你好几时?你又不懂些风月之事,耿直的心肠倒要吃些亏。”
“得了男儿身,为人不由己,爹爹莫劝,我这心性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且那日孟家二小姐先赠我以绢帕,谁又能料到世事无常,她也有她的不得已罢!”
“哎,你倒是犯起那痴心来,也怪你平日只耍刀弄剑的不懂些人事,她若钟情你,这时节也该找人来递话传音,如今倒是躲躲藏藏般怕咱们质问。”
“爹爹不是说孟家这几日忙着接应皇宫的人么,近日酷热难当,二小姐又身子不好,深居简出的,恐是也有不便,我便不如亲自去府上拜访。”
李父道:“你心里若没底这会子去倒是讨了嫌,不如找个伶俐点的丫头去找她那身边贴身的小厮说说,丫头找小厮,小厮没有不跑腿的。”
李凌恒沉yin片刻,便也依了父亲的法子,当下商量毕一夜无话。
却说这几日孟府上下忙碌,先是迎了宫里来的嬷嬷协同钦差大臣,又有皇帝赐的奇珍异宝进库,并这一桩赐婚大事更是给府上添了不少热闹。
孟湄嫌暑热,也不大出门走动,自那日领了赐婚旨意,更是整日闷闷不乐,偶尔同庚修远耍会双陆棋,和陆子岚看些胭脂膏子,但也常常易倦,独自回屋歇着。
那日歇午,孟湄刚躺下,庚修远就来请安,螺茗儿道:“小姐要睡,我去打发了官人便是。”
孟湄道:“大热的天要他白跑作甚,请他进来与我伴床吧。”
螺茗儿忙应,不一会儿,庚修远挑帘进来,见孟湄歪在床上,只阖目作打盹状,便轻步上前,拿过蒲扇,立在床边为她扑扇。
孟湄只闭眼不语,由着庚修远摇臂,螺茗儿见状,忙同几个小厮搬来一罐冬日地窖褚好的冰,又过来帮庚修远打扑扇,庚修远把螺茗儿叫到一旁道:“这边有我伺候,你且下去歇会子,备下雪泡绿豆水,等湄儿醒了你再端来。”
螺茗儿忙道:“还是官人体恤咱们,这就备了端来给大官人先解解渴。”
说罢,他颠颠跑去小厨房,见个管伙食的小丫头正朝他嬉笑摆手,螺茗儿认出是喜春,笑道:“姑娘今儿兴致好了,肯赏俺个笑脸,我还以为上次同姑娘说几句玩笑话姑娘恼了呢!”
春喜道:“哥哥不说上次的话我还不恼,说了我还要恼你,不知哥哥从哪里学的登徒子话都用到我身上!只是今日哪里是同哥哥拌嘴皮,是有件小事求哥哥帮忙。”
螺茗儿心想,这俏丫头平日里只对他冷冷淡淡,一有了相求之事便要哥哥长哥哥短,sao气劲儿挠得心里发痒,便咧嘴笑:”别说一桩小事,就是一万件大事,哥哥也得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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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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