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卿:
殿下什么都告诉我了,姜述温言道,他说你跟着他吃了那么多苦,他心中十分感动,不忍让你再跟在他的身边犯险,所以先让你回家等他。
一个等字,让姜宛卿飞快抬起了头:父亲您是打算相助殿下吗?
自然。姜述拈须微笑,他是我外甥,又是我女婿,亲上加亲,乃是自家人。姜家不帮自家人,难道要帮外人吗?
姜宛卿心说当初毁婚的不正是你这位自家人吗?
是什么让这位自家人回心转意?
单只是把她送回家?怎么可能?她在姜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只有风昭然那个脑子坏掉的家伙,才时时都想把她往这里塞,生怕她在战场上掉了一根头发。
殿下一片诚心,不枉我姜家多年来对他的栽培啊。
姜述满脸嘉许,意气风发,仿佛站上了世间巅峰,实现了毕生抱负。
姜宛卿从来没有看过他这般志得意满的神色。
风昭然到底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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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那孤这一世便算白活了
屋子里热汽蒸腾。
风昭然整个人浸在药斛当中, 周身插满金针。
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血ye沿着中空的针尖扩散在药水中。
空虚吭哧吭往浴斛里加药,活像个不停添食材的大厨。
差不多了吧?空虚一脑门汗,这药再用下去真的要死人了, 贫道师门有训,不杀生的。
风昭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近乎半透明, 毒性袚除了多少?
半成不到。空虚擦了把汗, 脸色也没有比风昭然好看到哪里去,贫道一向知道殿下有时候是有点疯的,但着实没想到您能疯成这样姜家就是靠这东西驯养暗卫,这种毒宛如附骨之蛆, 暗卫终生都无法摆脱。
但孤可以
风昭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半年之内, 必须祓除干净。
不可能!空虚失声道,这种祓毒之法一年里只能用一次,全袚干净非得十数年不可,半年纯然是做梦!
风昭然掀起眼皮看空虚一眼,漆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半年后孤便可以攻下京城, 若是等到孤登基御极, 身上却还留着姜家的毒, 孤就把沈怀恩灭族。
空虚一呆:这关沈大人什么事?为什么要灭他的族?
因为沈慕儿也可以跟着他一起死。风昭然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凉意, 道长想看到吗?
空虚:
算你狠!
空虚撸起袖子, 把熬好的药汤一股脑倒了进去,风昭然的身体颤抖起来,每一根金针里都涌进了更多的血, 整只浴斛的颜色变得晦暗不明, 药味渐渐压不住血腥味。
说话风昭然的声音在嗓子挤得几乎变形, 瞳孔隐隐开始扩散,跟孤说话
空虚真有点年不下去了,殿下,您不是跟姜家大小姐勾搭了那么久吗?明明一封信就能解决的事,非得这么折腾自己,值得吗?贫道看太子妃心胸比您宽广得多,没准真不当一回事儿。
呵,你不知道她她啊,从小受了委屈就不会说,只会躲起来。现在她长大了,她不躲了,她开始往外逃孤要是让她不痛快,她就要飞走了
风昭然的发丝全部shi透了,不知是热汽蒸腾的,还是冷汗浸透的,他的目光已经有些迷离,其实已经不大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若不说话,他定然会晕过去。
其实是不值的当然不值孤还要君临天下,怎么能以身犯险?可是孤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这场仗输掉可以,孤死了也可以,就是她受委屈不可以
空虚,孤近来很少做梦了,但孤越来越有一种感觉,若是让她受委屈,那孤这一世便算白活了
空虚瞧见他的瞳孔开始涣散,便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承受到了极限,正在制造一场昏迷让神智逃避这种痛苦。
他的声音到后面轻得像跟蚊子似的,空虚只当是梦话,并没有认真听,只想着这会儿偷偷开始拔针风昭然会不会发现。
但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空虚已经摸到针尾的手顿住了,他迅速擦净手,从怀里掏出那本从不离身的手抄本,迅速翻到某一页。
上面绘着一个法阵。
只为一个念头而活倒是很像这上面说的执心阵。
药斛里,风昭然终于失去了意识,缓缓沉进药汤中,眼看就要灭顶。
空虚立马把风昭然拉起来,然后出手如风,迅速把针拔得干干净净,再提心吊胆地试了试风昭然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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