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千防万防,他们还是没拦住林思蔻由爱生恨。
宫里派人来问后,许敬时将基本没走出过书房的许扬喊了出来,商讨对策。钟家大伤后,终于轮到我们家出事了。他哼笑了声,先惯例责备一二,但当望向许扬消沉的面容后,还是于心不忍,叹了叹。
秦靖媛在一旁看着也是分外心疼,她唉了一声,要说这林小姐也是糊涂,她派的人去泄密,陛下定能查出来,那时候又要牵扯到林家。
林兄说了,这阵子会将人直接关起来,好好训诫。许敬时背着双手,额间如沟壑一般,不过他还是希望我们能想法子早点解决,在陛下细查到林小姐前但这事,实在是太棘手了,言家的事我们还没什么眉目呢。
听罢,许扬终于开了口:她怕什么呀,正好去陛下面前公堂对峙。
这语气不冷不热的,但作为父亲,许敬时清楚地知道,对方是在尽力掩藏难过和内疚。他坐到许扬身旁,还是打算为大局着想,苦口劝道:我们家与林家那是十几年的交情,为这事翻脸不值当。
秦靖媛也随之说道:而且林小姐是女儿家,不知道朝中的暗chao涌动,咱家就宽容一些。
无所谓交情,反正到我这一代已经结束了。
你这话算了,在家过过嘴瘾,我不说你什么。许敬时没再劝了,无奈地瞧着对方深沉黯淡的眼睛。过了须臾,他才换了方向问道:琛儿失踪后,你们都寻了哪些地方?
楼里的小二是说见过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走出了大门。
都不拦一下,也不怕被附近的人贩子捡了去。
闻言,许扬的眼睛突然变亮,但随即就恢复了原样,我忘了,派人私访了些收卖身契的地方,没有线索。
算是好事。许敬时将手放在大腿上,思考了会儿复问:接下来呢,没有街边摊主注意到?
他去买了糖画,又是一只小狐狸。许扬垂眼说着,从怀里缓缓摸出一个东西,浇糖的大爷因为他给的钱太多,便记住了。
那么小,你就给零花了,还是金子啊!许敬时将东西接过,手垫了垫估算重量。讶异过后,他趁机说教了一番:你对那孩子是太溺爱了,他的身份处境那般特殊,你得让他尽早适应那些难听话,不能再不高兴就离家出走了。
那也得找到后,才能教训啊。许扬苦笑了声,将视线移向桌上那蹿火的烛芯。大概严寒已至,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火焰的温暖。
之后,见许敬时一直在研究着手中切面齐整的碎金,他慢慢站起身,准备和二老拜别离开,许敬时猝然严肃地叫住他。
这好像是御赐之物啊,你应该不会给琛儿这种东西吧。
不会许扬也正色几分,他微启着唇好一会儿,才沉下脸色继续说:是免死金牌,我竟不知他什么时候弄碎了。
***
入夜,月攀上了树梢,洒下微明的光。
京城南边的大片旧宅里只有零星的几户还有人住,巷路的尽头,秃枝层层叠叠掩着一处宅院,主屋里烛影摇曳,风卷着最后的败叶敲响窗棂。
未多时,年久未修的门咯吱一声开了,着素衣浅衫的男子缓缓走出,倚着门框仰望深沉的夜。他身形修长,面容皙白,纤长的睫毛下,琥珀般的眼眸噙着温柔的笑意,映照着月的影子。
你在想我吗?低醇的嗓音带着空落的尾调缓缓响起,丛生杂草中一阵风吹来,似在回应。
这时,很远就传出声响的三人走了过来,在最前的老者佝偻着身,花白了头发拄着拐杖,面上沟沟壑壑历经沧桑,但能瞧出几分喜色。
老者名唤江居柳,是言氏用了几十年的管家。言家灭门那天,他被家主托孤带着言琛逃脱。但在后方夏明宇的私兵穷追不舍下,言琛果断从密室出来,引开追兵。腿脚不利索的江居柳待言宅被大火烧尽后才独身离开,然后来到言氏少为人知的宅院住下等着人。
江居柳每日在集市上替人写字谋生,顺便打探言琛的下落,在两月前才听到言琛过继到将军府的事。而在前几日,他终于听到大门的敲声。
然而,当他开门来看,却发现外边站着的不再是满眼干净的少年,而是一头青丝尽数散下的青年,长身鹤立。
刹那间,江居柳长着眼翳的瞳仁都亮堂了,他支支吾吾地盯着对面那双金眸,猛地想到言氏传承百代的秘密,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将军府在扩大范围寻人的时候,已经变大的言琛便一直待在这间宅院里,吩咐了江居柳拿信物去找两个人回来。
此刻,他见后边两个青年惊艳地观察着自己,淡淡一瞥,去扶老者,江叔,辛苦你了。
不辛苦,家主客气了。江居柳摆了摆手,热情地转向厨房,家主若没其它吩咐,老奴就去泡茶了。
好,慢些无碍。言琛点了点头,随之等对方高兴地离开后,便侧身做了请的手势,看向来客,这边请吧,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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