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辰揣着几包退烧药站在街边公交车亭下,一到下雨,所有能想到的交通方式几乎都得瘫痪,打伞的没打伞的全挤得满满当当的,塞得大街小巷都是各色的“大蘑菇”和人脑袋。
出租车每到一辆都被人抢得头破血流,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也已经排到五六十号去了,但亦辰并不着急,捂严实了衣服,靠着广告栏出神地看着檐下的雨点和车迹。
现在是2021年3月3日星期三,下午六点三十分,因为一场雨,显得人们都好着急,有人忙着接小孩,有人忙着约会吃饭,有人忙着赶紧回家,但都被shi淋淋的大雨拖住了步伐。
此刻正是亦辰上班的时间,他请不了假,他是会所摇钱的金树,是MB里拔尖的娇花,说句他也能当之无愧吹牛的话,花着大价钱等着睡他的人,真从这里排到了法国。
但他不太喜欢接外国佬的客,即使那是得罪不起的什么“外交人士”。他讨厌那些鬼佬还没怎地的呢就“噢噢噢fuckfuck”地夸张乱叫,也讨厌他们身上不同于国人的浓烈体味。
这让他难受到接客之后甚至没有对客人们露出一个专业的乖巧微笑。
所以有外国客人的单子他能推则推,推不掉的,也只能像今天这样,到了会所以后以生病发烧推脱,再看着情况虚与委蛇。
“嘀——”
车流里催促的喇叭声一声比一声烦躁,亦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副驾驶的车窗开了一个小缝,从缝里能看得出,驾驶位上坐着的那个男人等得也有点焦躁了,眉头微微皱起,很不耐烦的样子。
亦辰左右看了看,周围等车的人也都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
“嘀嘀——”
喇叭声又催促了了两下,男人将窗户开得大了些,黑漆漆的眸子盯了过来。这下亦辰觉得眼熟了。
“叫我啊?”他做着口型问他,指了指自己。
没收到回答,他冒着雨走到车边:“老板,您叫我?”
亦辰的敬业Jing神在此刻做出了充分的体现,时隔一个月,他并没有忘记这位客人的姓与名,反而印象格外清晰,毕竟口交到一半箭在弦上时还会接公司的急电,兜着硬邦邦的玩意儿就赶去开会的老板,真的很少。
他不大爱点评睡过自己的那些客人的生活与工作,但从这点看来,这位老板确实是比自己敬业得更多,也难怪自己只能网络叫车,他却能年纪轻轻开上迈巴赫。
也真是奇怪,这么壕一辆车,居然是老板亲自开着。
亦辰不太自在地坐在副驾,就开了那么一会儿窗子的功夫,门把手边和座位右边已经被风吹进,留下了不少的雨渍,浸得他半边内裤都快shi透了。
但他却没把不舒服表现在脸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前路,煞白的脸色,嘴却因为病倦不自然地红着,老远看上去活像一尊被冷冻过的欢喜佛。
“去会所?”就在亦辰以为林子懿会保持沉直到到达目的地时,他开口了。
早在上车时他就告诉过林子懿他要去的地方了,这个时候又来问一遍,说明他要么压根没听到亦辰说了些什么,要么另有目的。
但亦辰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了他:“是的老板,我去会所。”
“去做什么?”林子懿把方向盘往左打,转过了这个路口,开上了与会所所在相反的方向。
是另有目的。
亦辰垂下眼睛不再看路,比起跟鬼佬打交道,跟着这位怪老板走好像更好那么一点。
“去上班。”下一刻,他听见自己乖巧地说。
林子懿发出轻微有些怪异的笑声:“你们都管接客叫上班?”
亦辰也扯着嘴角露了个微笑:“对呀,老板,可能得麻烦您开快一些,今天预约的客户,杰哥说咱得罪不起。”
林子懿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亦辰因坐姿而大敞开的领口,片刻后,语气就听不出情绪来了:
“雨很大,你的内裤都shi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