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欣喜地发现,身上的痕迹都消散了,肌肤光滑洁白,看起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她认真梳洗了一番,在这个淅淅沥沥的秋夜,叩开了他的门。
我本不奢望太多,但如果连答案都不曾知晓,我会抱憾终身。
他一来就看见了她一张粉扑扑的小脸,笑盈盈地看向他。
夜空中悬着一轮皓月,房间里不用借助烛光也可以看清。她一件件褪去衣裳,裸露的肌肤洁白清透,被月光映照着,散发着莹莹的辉光。她对镜注视着自己的身体,骨骼匀称,肌肤柔软,粉面桃腮,明眸皓齿。她喜欢自己线条优美的身体,喜欢自己娇柔的容颜,喜欢自己生来就是个香香软软的女人,美好得就像花朵,舒舒展展,沐浴着春日暖风,柔瓣香粉娇嫩,花枝丰硕矫健,柔软娇美的外表,却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其实他希望自己再多了解她一些,给她更多关心。他很想知道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呢?只是,他不知这个问题何时能有答案。他单单希望她忘记那些承受过的屈辱,但自己没有权利替她说任何原谅的话。
此刻的她听见了一片沉默,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好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过身,趴在她肩上抽泣了起来。
最近一周,她觉得言衡来找她的次数好像有些频繁。时不时和她寒暄,送了她红糖,新摘的梨,煨热的小鱼汤,还有一件新裁的外披......
千思万绪涌上他心间,他哽咽着喉头,不知从何说起。
“衡,你喜欢我吗?”
他暗自苦闷着,终是关上窗不再看。
“阿乐,你真的就不记恨我吗?”
如果要说有什么缺憾,那便是凋零之时太过凄美。
“当然喜欢,一直都是。”
如果有机会让她重新来过,她还是会选择像现在这样恣肆盛放,这样,即便是凋零的光景也是轰烈明艳的。
他起身准备把火拨旺些,来不及下一步动作,在他惊讶的半回眸中,她从他身后用纤细藕臂轻轻环抱住他的腰。他感觉到她柔软温热的身体就这样缓缓地,轻轻地贴上了自己的后背,这是他第一次和她有如此紧密的身体接触,近得能闻到她身体散发的淡淡香气,近得紧贴着她起伏的呼吸,他一时间所有动作都滞住,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低头看向那些被留下的吻痕,胡乱地散布在身体上,看起来属实是有些狰狞狼狈,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她苦笑,女性的柔弱和女性的灵动美好一样,都是生来便被赋予的。世上哪里有真正的完满呢?其实所有人都有赴汤蹈火的决心,但在这个深入刺探的任务上,她是最好的人选。用最敏捷的思维去周旋,用最沉稳的心性去忍耐,用最纯稚的面目去欺骗,用最美丽的外表去引诱,把自己压缩到只剩单薄的生理价值,独自默默承受了一切欺辱和轻贱。但关于发生在那座宏伟但沉抑的宫殿里的事,对它的方方面面,她想要知道更多,即使需要付出代价。她所做之事隐秘,一切于细微处着手,这一路能全身而退也实属不易,她不敢妄想迫求太多,求得多少,便是多少吧。
“是长乐啊。”
“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无法万全,你
一种此前从未奢求过的珍贵的东西,此刻好像和她离得很近,很近。
她从未见过他哭泣,甚至连忧愁的神情都不常出现在他脸上。他向来是沉稳持重,昂扬明朗的,定是把那些消极情绪都积压在心底,也该寻个时机痛快地发泄出来了,她这样想着,看着他在她面前展露出的这罕见的脆弱的样子,有耐心地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啜泣的孩童。
衡啊,还是一如既往地细致,老想着别人,反倒是不会怎么心疼自己,他自己都累成什么样了。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拥有的条件都不太好,她和别人一比,觉得自己得到了他特别的优待。她一面这样想着,又回忆起他关心她时略带羞涩的神情,唇角禁不住带上了笑意。
她带上门,他们又漫谈了起来。长乐静静地看着他说话的样子,眼神清澈明朗,语气平静坚定,她真真切切地觉得,只要他在,无论他是说什么还是做什么,就会让人感到安心。
“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你呢......我不仅没有保护好你,还让你受那么多苦......”
她眼中也氤氲上了泪光,不过并没有像他哭泣得那般激烈。她心底是暖的,莫大的欣慰与满足冲淡了遗憾与创伤。她对于他,依旧是充满信任和好感的,这么久的朝夕相伴,她了解他的正直和体贴。
让我确认一下你的心意吧,衡。
他颤抖着,带着哭腔,压抑而哀伤地说着,随即嚎啕起来。
她面向他,小手抚上他的脸,一点点擦去他眼角溢出的泪。
他尚未转身,只通过她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想象着她此时的神情,应是眼眸低垂,朱唇轻启,平静、安定,克制中透着些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