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车相撞前一瞬，陈川迅速右打方向盘，程露露那一侧蹭上了一旁的栅栏。
陈川这一侧却直接迎面撞上了小货车。
“砰！”的一声巨响，两车剧烈相撞，小汽车直接报废，两车相撞的部位迅速燃起了火花。
程露露眼眸剧烈收缩，她尖叫一声， 她全身僵硬冰凉，整个人被无尽的恐慌笼罩。
但这个时候，她没有时间害怕， 也没有时间想其他。
两辆车碰撞得太厉害， 奥迪的车头已零星的缓缓窜起了一簇簇的小火苗， 过不了多久， 这车怕是会直接爆炸。
程露露隐忍着指尖的颤抖，拉开安全带，脚步虚浮地下车，跌跌撞撞地绕过车身， 想将驾驶座上的陈川扶下车。
这场车祸太惨烈，陈川当时又右打了方向盘，受到的伤害是最大的便是他。
程露露看着气息微弱、身上无数伤的陈川，那双清凌干净的眸子， 瞬间覆上了一层浓浓的水雾。
“陈川……”她脸色惨白，抖着唇失神地喊着他的名字， 声音中带着不自知的哽咽。
陈川勉强睁开眼，看了眼即将爆炸的车， 借着程露露的搀扶，费力地挪下车。
待走到几米外相对安全的地方，男人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刚才强撑着的身体， 几乎已到极限。
“露露……”他虚靠在她身上，双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想要抱紧她，“露露……你知不知道，我怎么舍得伤害你，我最牵挂的人……”
“别说话！陈川你别说话……”哪怕是平时再怎么冷静自持的程露露，现在也失了分寸，“你的手机呢，我打了120，很快，很快……很快他们就来。”
“露露，”陈川勉强勾起一丝薄笑，他慢动作偏头，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待离开时，程露露唇上也沾染了一点血迹。
血腥味混入唇齿间，程露露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猛的断了。
她一直麻痹自己，麻痹自己程家不欠他的，但是也忘了关心一个爱护了自己五年的哥哥，虽然小时候的事情，她不记得，但她始终欠他一个道歉。
陈川会没事的，却始终没敢看他身上的伤势到底如何。
程露露僵硬着脖子低下头，紧接着，她神色瞬间绷紧。
只因，地面上那被雪水水冲刷着，染红了将近半个道路的鲜血……
“陈川，对不起，当年是我没有带回去……你会没事的……求求你别丢下我……呜呜，我错了。”
陈川笑了笑，努力睁开眼，看着她，“露露，没关系的，我已经不恨了。”
程露露胡乱点着头，不断地抬头在四周环顾着，心中急，脸上更急。
这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露露，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老是生病，不喜欢吃药，每次吃药都是你一口，我一口。”
“……露露，”他想再感受一次她脸上的温热，手却无力落下，“照顾好自己。”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而程露露双手死死地抱着他，两人跌坐在地上，眼泪掉个不停。
陈川看着无声落泪的女子，指尖不可控制地一颤。
看到这样子的他，她哭的如此伤心绝望，是不是代表……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是爱他的？
“……露露，我答应你了，我放你离开，你终于……可以摆脱我，回到程家，成为你的千金小姐了。”
听到这话，程露露浑身一僵，像是忽然间被狠狠刺痛，她死死抿着唇，极力隐忍着，良久，才从喉间挤出一道残破的声线：“不……不要！”
陈川缓缓闭上了眼，染着鲜血的唇瓣微阖，“露露，你会一直记得我吧？我要的不多，我只要……你能记住我，就够了……”
陈川最后看了一眼程露露，便紧紧地阖上了眼眸，“露露……记住我。”
他，该放手了。
感受到怀里几乎没了气息的男人，程露露彻底瘫在地上，左侧胸膛处像是被人狠狠剜开了一个大洞，夹杂着冰寒的蚀骨冷风争先恐后涌进。
她全身像是失去了知觉般，只双手用尽全力地紧扣着陈川逐渐冰冷的身体，力气大的，手腕都在低低颤动着。
程露露征征的反应过来，抱着那已经逐渐僵硬的身体，歇斯底里的痛哭。
接到电话后慌忙赶过来的程父、助理朱朱、小周警官等人，来到此处，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雪水无情，不断的砸落在地上，自陈川体内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不多会的功夫，已经把整个路面完全染红。
面部肌rou控制不住的颤动，黄豆大的泪从她通红的眼睛里流出，拥在怀里的人是冰凉的，但从他体内涌出的血却是炙热的。
“你不会有事的，哥哥，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护车！救护车！”
姗姗来迟的救护车停靠在道路一侧，她拼命地向后跑去，大喊道：“救护车！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