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程露露由于惯性身体猛然前倾，又被安全带狠狠拽回。
仓皇看向车外，这才发现，已经下了高速，车子一路开到了偏僻的郊外，那是一条通往深山的路，天色逐渐昏暗，在白雪和树木的衬托下形成了一圈银灰相间白色囚笼，显得异常幽闭。
大雪终是停了，但那凌烈的气息却没有止住，幽寂的声音逐渐笼罩四周，像是要将那辆停在山路上的车子层层包围。
她抓住他的手腕，瞳孔在眼眶中颤抖，害怕、惊悚，无数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大口喘着气，口中呜咽着，车窗打开，寒冷的风吹在她的皮肤上。
反应过来，她已是泣不成声，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着男人，在悲绝中艰难的张开口，问：“所以，今天你是想杀了我报复程家吗？”
她垂下了眼睛，望向车前地上的残雪，抓住男人的手逐渐握紧，一股酸意攀上了鼻尖。
“所……所以最后我还是要死在这里吗？死在这座山上，化成土……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不直接杀了我呢？”
她眼中沁着泪，紧紧咬着牙关，用坚定的目光望向他。
“杀了我的话，早点杀了我，就能给那些无辜的人，还有你这些年所受的折磨报仇……对不对，但是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这些天……那些事情……你难道都没有任何感觉吗？还是只是凭着性欲？你做的那些事……是真心的吗？”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的嗓子随着喘息在不断震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死死的看着他。纷乱的情绪在她胸中交缠，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甘？委屈？悔恨？
也许都有，也许已经释然。跳动的心脏被一下下的刺痛，再也忍受不住他的沉默，她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深吸了口气，努力缓解体内翻涌的情绪。
“我承认我是觉得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但……也没有那么讨厌。我父亲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不管怎样，是有错在先，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平复你的仇恨，我没有意见，只是，求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轻松一点的死法，我……我不要一个人在冰凉的土里化成一堆腐骨……”
“我最后一次求求你……把我烧成灰烬，可不可以。”她看着男人滑动的喉结，将自己最后一点求生的欲望碾碎，艰难地说出自己的最后一个愿望。
岂料，陈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的笑既寡淡又别有意味，他直接解开安全带，钳着她腰肢，将人带到了怀里。
他手指扣着她下颚，让她对着自己的眼眸，一字一句道，“谁说要杀了你，露露，我说的是，我放你离开。”
“什么？为什么？”程露露瞳孔缓缓收缩一刹，看着眼前男人漆黑深邃的狭眸，只可惜，那眸子深不见底，她看不透。
“为什么？”陈川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眸色渐深，如蘸了墨般浓稠，“因为——”
他蓦然欺身逼近她，两人呼吸交缠，“因为——我舍不得。”
程露露眼睛猛地睁大，黑白分明的清眸写着惊诧，“你，你……”
陈川放在她腰间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她瓷白温软的后颈，原本挑着她下颚的手指也逐渐上移，在她Jing致的眉眼处摩挲。
“我舍不得呀。”他靠在她耳际，倾诉着自己深藏于心的秘密和情愫，“你是我从小就开始守护的妹妹呀，我怎么舍得让你跟着我去死呢。”
“那两个人是死有余辜，那天……我看到他们在欺负一个孩子，你能懂吗？对你最亲近的人原来也是对你最狠的人，那个男孩子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就像当时的我，如果当时有人能帮帮我，他的人生也许就不一样了呢。”
程露露脸上的震惊难以用语言形容，对于他这突然的坦白，她一时之间给不出任何回应。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陈川眼眸微挑，但那眼底，却是一片常人难懂的晦涩。
“露露，不用有压力，也不用想着逃离我，我说过放你离开，就一定会让你离开这里。”
“只是，你刚刚说也没那么讨厌，我很高兴，那么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时一刻？”
男人眉眼如画，目光灼灼，他脸上的情绪素来是冷漠的。可是现在，竟隐隐多了几分浓浓的期许和希冀。
看着这个样子的陈川，程露露艰难地移开眼，想要开口，喉咙处却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涩涩地吐出几个无力的字眼：“……我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
不知道那种只存在床上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愫，是不是他口中的喜欢和爱。
听到这四个字，陈川眼中的光亮一瞬间被扑灭。
不知道……
他勾唇轻笑，只是那笑却满是自嘲与苦涩。
是他不配，他的人生已经被玷污，她是高高在上的程氏千金，坐拥上百亿的资产，她的答案，本来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