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爸爸用了什么条件去换,于是我偷偷爬起来去他们卧室,我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了。
爸爸在门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在门外听得十分着急。我使劲儿把耳朵往门上贴,奈何这破门隔音效果太好,除了哭声,说话的声音一律听不到。
一声尖锐的惨叫传入我的耳中,哭声戛然而止,瞬间安静。然后是扇巴掌的声音。
我趴在地上试图找个缝往里看,当然以失败告终,门与地板镶嵌地严丝合缝,并没有给我凿壁偷光的余地。
我气哼哼的回了房。
早上,爸爸来到我房间里叫我起床吃饭,我看着他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问:“怎么,又哭了?”
爸爸尴尬地手脚不知道怎么放,坐在床沿不说话,我趴到他背上,从他身后反搂住他的脖子,强迫他一定要跟我说。
爸爸硬是把我的手掰开,抱着我下楼,我在他怀里像个Jing神病似的重复要他告诉我,他停在楼梯上,佯怒道:“怎么跟你爹一模一样?”
我不解:“什么跟爸爸一模一样?我哪里跟爸爸一模一样?”
从小到大,邻居nainai经常跟我开玩笑说我跟爸爸长得不像,跟妈妈更不像,她说我是捡来的,我不信,跑去问爸爸,爸爸摸着我的头安抚我:“小月就是爸爸的女儿,nainai跟你开玩笑呢。”
妈妈则狠狠揪住我的脸,恶狠狠的在我耳边说:“放心,你绝对是你爸爸的亲女儿,你何止是他的亲生女儿,你简直是他亲自……”
接下来的话被爸爸打断了,我不理解,但我始终在心里存了一个疑虑:我真的是爸爸的女儿吗?
爸爸抱着我,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窘迫地低下头,快走了两步把我放在餐椅上,极不自然地略过这个话题:“小月,想吃鸡蛋羹吗?”
我摇摇头说不要,开始盘算等会儿上楼查一下亲子鉴定相关信息。
今天天气不太好,雾蒙蒙地Yin了一天,下雨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殷先生没有按时回家,爸爸催了我几遍去睡觉,没能催得动我,我还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指使爸爸给我洗水果,门“咔哒”一声,殷先生走进来,他皱着眉看我:“你怎么还没睡觉?”
我抬手看了眼腕上的儿童手表,十一点了,我没回答他的问题,他继续问:“你爸呢?”
我眼睛盯着电视,拿下巴往后一抬,示意爸爸在厨房,殷先生极其不满:“我迟早把这个破电视给扔了,你等着。”
“老师。”
殷先生朝着厨房叫了一声,但电视机声音调得很大,爸爸并未听见。
“林愿!”他抬高音量大喊,“诶!”爸爸应着,举着shi淋淋的手从厨房小步跑出来,见到殷先生便停住。
“过来让我抱一下。”殷先生说。
“……来了,”就着围裙擦了擦手,爸爸慢吞吞的挪到殷先生身旁,还未走近便被长臂一带紧紧搂在怀里。
殷先生将头埋在爸爸脖子里,像溺水的人刚从岸边被救起一般深深吸了几口气,仿佛差一秒就会被憋死。
爸爸被他搂得死紧,脚后跟微抬着,稍微离开了地面,我看不到他的脸,但能看到他后脑上的发丝微微颤动,瘦弱的肩膀被整个箍在殷先生怀里,一动不动的,安静任他抱住。
“我爷爷快不行了,已经下了好几张病危通知书,可能就是今天了。”殷先生闭着眼睛,突然说道。
爸爸身体一顿,垂在身侧的手臂慢慢楼上殷先生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
殷先生还有爷爷?我从没听他提起过,也没听爸爸提起过,不过那是殷先生的爷爷,跟我没什么关系,虽然他快死了。
“你……不去守着吗?”
“呵,”殷先生呲笑一声:“我去了,只怕他死的更快。”
“别这么说,你要是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以后会后悔的。”
“后悔没亲自把他弄死吗?”殷先生笑得有些渗人,爸爸没再说什么,轻抚他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
余光突然撇到我,殷先生直起身,拿手指着我:“你看什么,赶紧给我关电视上楼睡觉,十分钟内没上床你今晚都不用睡了。”
我扔了遥控器,跺着脚上楼,听见殷先生咬着牙说:“你给她惯的,够烦人的。”
我于是很大声的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