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闪身的地方,风刃割裂空间,伊娃本可以挥出暗流与之抵挡,奈何左臂已废,只好扭头淡淡道:“龙息。”
瞬间,黑暗潮流冲碎了五席,甚至在地面留下一道沟壑。九席瞳孔缩小,趁身处在她视野盲区中出鞭,一下打碎了她身上数十个鳞片,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的鲜血。
伊娃痛哼一声,心知此时化为龙形只会放大目标便于九席攻击。剧痛让她因失血而有些模糊的神智再次清醒,她粗暴而疯狂地以爪抓住他的骨鞭,虽然掌心撕裂,却成功将九席在被她动作所震惊的几毫秒内将他拉至身前,一腿踢碎了胸腔。
她转身,看向已经颤抖着跪地的七席。
他颤抖着磕起了头:“我没有、战斗力的,我可以,我可以给您治好身上的伤能不能、能不能绕我一命?饶我一命!”
伊娃没有理会,抬起已经酸麻的右臂,七席的影子随之将他刺穿。
他的瞳孔渐渐扩散。唇却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怪物……怎么、不去死?”
“呵呵。”她没有什么温度地低笑两声。
是啊,她小时候,无数次被几倍强于她的龙围攻,她哪次不是歇斯里地地去反抗,然后遍体鳞伤地活下来?
分明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但还是一直在反抗着那些丑恶的嘴脸与暴力的欺压。
“因为,死在你们这种贪婪又愚蠢的东西手里的话,真的……很恶心啊。”她露出一个高傲而暴戾的笑容,将咳出的血涂抹在唇上,那是世间最艳丽的妆容。
在最后解决掉那一两个兵团的人后,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瘫坐在地上。龙王刺“当啷”一声倒在旁边。身体里维持化形的魔力也消耗殆尽,她化作地狱黑龙,颤抖着低吟着止血诀,奈何地狱黑龙的治愈术实在是太简陋太低劣,刚止血的伤口,又会因为她剧烈的呼吸而再次崩裂。
结界退散,她黑黄的视野中,看见黑压压的龙族军队整齐待命。桑德尔被她一身血污、以及她身后大地上的一层鲜血惊的一悚,一旁的医师立刻跑上前。
眼看医师就要开始治疗,她突然感到一阵虚无与腻烦。
重伤,幸存。占有,失去。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够了,她厌了。地狱黑龙,本就是用死亡去展现生命的美的。
就在她想开口叫停治疗时,她恍惚看见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英俊的男子,穿着白西装,从天而降。
看清楚来人,桑德尔怒气翻涌:“叛徒,你竟然还……”
然而伊娃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话。
她挤了挤眼睛,有些费力地用已经不怎么聚焦的眼,认真地描摹起他的面庞。她低吟,声音有些微弱:“现在,你要杀死我吗……宝贝。”
现在不似当初。她脆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仿佛一个等待判刑的罪人,眼里是没抱任何希望的荒芜。
颤抖的龙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喷涌到他面前。
“不、不……”他被她的眼神刺痛,颤抖地用双手捧起她满是血污的脸庞,哽咽着道:“愿神天九曦,用东方第一缕晨曦照耀你,用瀚海最纯粹的碧浪托举你,用众生高吟的神圣的颂歌赞美你,愿你安好,愿你喜乐,愿你刀枪不入,万劫可渡。”
这是……人族据说已经失传了的最高治愈术,比起羽族治愈术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桑德尔闻后噤声,遣散了军队,心知已经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
身上的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黑龙凝视着他,轻轻地蹭了几下他的双手,一双金黄的眸子罕见地有些湿润。
他的祝福,她的祝福。
她的,迟来了太久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