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准备回去,“怎么了?”
包裹在重重金纸下,姜辞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别把姜安那瞻前顾后的破习惯给学走了。”
他摸上旁边的木桌,手指触到一把簪子,鼻息流出牙关紧咬,“姐,最近府里如果有一些关于追燕的闲言……务必帮我多听着。”
“追燕”二字一出,我问:“老六?她怎么了?”
在这之后没有任何回答,姜辞便这般沉默不语。
忆起自那红杏楼回来后似乎就忧心忡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扰人事儿,在姜辞心里头缓缓搅动,搅得五味陈杂。
零零碎碎似乎做了很多琐事,月亮覆盖住人影,覆盖住房屋,覆盖着瓦片的表面,覆盖了每一寸土壤。这床薄被子所给予柔软的安逸,目光所及之处最真实的无忧无虑。
多年来姜府于我而言都是疲惫的,它不能让我的时光在心中变得有价值。
我常常会去想,等姜辞和追燕平安顺遂地再长大些,我是否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那样一来我便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我继续维持生活,还有哪儿可以让我去。放眼望去是意料之内的全数未知,但如果真的可以做到,起码是完成了四姨娘临终前的嘱托。
至于去哪里,都无所谓。
“蜡烛……对,已经用完了来着。”我想起还有事要做,才能结束荒唐的一整天。
貌似让莹秀帮忙先放她那儿来着,我踩着细石和影去取蜡烛,握着烛台底端小心翼翼回屋,以免叨扰熟睡的人。
天色暗得出奇,要是追燕绝对不会出门,她怕极了传说里夜间出没的魑魅魍魉。
耳朵里可能只有树叶相揉的沙沙声,以及一些若隐若现的谈论。
“……上……,”那微不可闻的话从通明的窗纸浸出来,“……派……”
我目光从地面提起,视见全貌——这是父亲的屋子。
既知如此我更加放缓脚步,以求稳妥不出动静。果不其然,父亲恭敬而清晰地说:“如此,还望太师多照料才是。”
像姜安和他说话时似的,低声下气。
司徒的剪影在窗棂间捋着长胡须,“你也擦亮眼睛,是非曲直自己清楚。”
“是是,您说的是。”
“有几家看是有很大的意见,只是朝堂之上不好说罢了。”
他冷呵着,“天子既然能坐上龙椅,又岂是聋的。
“外面再乱,宁交人不交战,小公主该为江山安定做出点牺牲——更何况这算不上牺牲。”
我意识到屋里似是在谈公事,谈大事,闭起双耳不闻,匆匆离开。
今天的月亮,大概是“不关我事”。
第3章 第 3 章
之后许久,府里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相对的,砖瓦堆砌围出一圈散漫,一圈都是常态。
过去近三个月,我都闷在屋里头啃董夫人从西北带回来的书,找了老四才晓得,那儿出了个颇有意思的人才。
说到读书,父亲对我与老三说得上是上心。我是表面上的大少爷,老二是个女子,到了老三才是个真少爷。
只是我与他不拜同一先生,不知父亲用意。我那先生走得太早,幸进度快授予学识颇多,无论我天资如何,又学进了多少,总还是能应付一二。
后来就是老四,出去玩时在寺庙里遇上了个落魄书生,买下了对方的书籍,让其有银两得以支撑些日子。到了年纪,父亲便为其谋学,偏偏老四问董昔偷要了张图纸。背着父亲和魏连枝自己到外面求学,求成才回来告知。
我当时笑出了声儿,却被父亲棍棒相待,好不冤枉。
直到姜辞也该念书,与我拜同一先生。先生离世后我托老四给他补完后续课业,如今也可相谈。
被询问结束回忆,我手里捏着两块石头如长辈般盘弄。
莹秀探头:“少爷当真不去?”她说的是出游,此时已是端午。
“不去。”
端午佳节外面光是河岸就热闹得不行,又闷又热,着实不快。府里头的指老三老四,还有董夫人就爱出去玩儿。厨房的粽子不对我口,我只盼老四会不会捎俩外头的回来,偷偷摸摸打个商量。
“我娘如何?”
“阮夫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