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狮子旁有颗巨大的桂花树,昨夜里落了雨,满地都是金黄色的花瓣,有孩童经过,嬉笑着去捡地上的落花,又有年幼的妇人赶忙过来将其拉走,嘴上骂骂咧咧,叮嘱道这是贵人府上,可不能闹事。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门童开了门,安定王眼神坚定地走了出来,身侧一白发老者拱了拱手,安定王回了礼,便随侍卫一同离开了。
“京城这边还有哪里咱们没去?”安定王上了马,轻声道。
“回王爷,几个年轻侍郎的府里都去过了,加上今天这位兵部尚书王大夫的府邸,咱们基本已经完成了。”
“嗯,不可懈怠,继续观察。”
“是。”
安定王府。
府里看上去和一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母后爱护有加的样子,就连门童、管家都没有改变。但即便如此,府里每个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流转,这世道马上就要不一样了。
而这一切,都和我们那位坐在书房议事的王爷有关。
“去年要不是被挡了路,现在高坐明堂的,未必是他!”
“噤声!”有人提醒。安定王微微侧目,却并未动怒。
他喝了口茶,浅浅道:“兵部现在管事的是谁?”
“据传是皇上亲自提拔上来的周作。”
“他从前也是带过兵的,不碍事。”安定王淡淡说道。
“就他?部下以下犯上,屡屡作乱的事还少吗?”
“可他也做到了上下一体,福祸同当。”
“那就让他们再来一次,"福祸同当"。”
“带兵能力如何?”
“也就那样,战场上的将,对都城稍作了解,还是能护卫的,但据传闻,和原来的老将相处并不愉快。”
“皇上当众撤了职,留了那么个虚职在他手上,兵权给了自己人,当然得不服。”安定王扫视了一圈,“老尚书的儿子如何了?”
“去看过了,一切都准备就绪。”
“很好。”顿了顿又说道:“他们越是不擅长的,我们越是要处理好,该送礼的送礼,该晓以利害的晓以利害,恩威并济,势要叫多数朝臣们站我们一边,尽量不动兵力的和平解决。”
“是。”
“日子快到了吧?”
“回王爷,距离秋猎还有十天。”
“嗯。”他长叹了口气,走出房门,看着天上流转的白云。
这天儿,是真的要变了。
房内仍在小声的讨论。
“那位宣妃娘娘,可真是极品,可惜了。”
“可惜什么?”
“待完成大业,她定要处死的。”
有人哈哈一笑,“那你是不了解咱们的王爷,他断然不会处死这位娘娘。”
安定王在战场上雷厉风行,虽称不上Yin谋算计,但若论折磨人,可算是数一数二。
他当然知道该怎样把皇上的心撕碎,对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又怎会那么轻易的让她死去。
次日早朝,再度有人提及夕立矿的问题,皇上气得拍了桌子,“朕说过了,这件事自会处理,它涉及到两国邦交,眼下我南都大捷,该做的是收复民心,而不是再次大动干戈。”
“老臣听闻,安定王此次在南疆按等级特赦,以流民为戒,各色人等统一管理,与北燕疆域内如出一辙,颇有一番治国之才。”
治国之才?皇上抬眼看了下,顿觉愤怒异常,一把将奏折摔了出去。
又有人站了出来,“臣以为,夕立矿的动工制作之迫切,可以与国内变量统治一同进行,臣愿为皇上分忧。”
安定王往前一步:“皇上若觉得为难,此事可挑起一个两国共商的缘由,待见了面再提起商议也不迟。”
皇上皱着眉想了想,“就依你所言。”
“眼下北燕国事繁杂,可万事皆有条理,理清了轻重缓急,自然也就不再烦忧了。”
“臣附议。”
“臣附议。”
有人在角落里小声的讨论:还是安定王厉害啊,要是没有安定王,可怎么办啊。
安定王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再次拱手道:“秋宴过后便是秋收,民间都以此为收获的大日子,更遑论都城,北燕皇宫自来便有秋猎的风俗,不若先整理秋猎的准备事宜,也让大家都看看我们的将士们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去保卫我们的国。”
“说得好。”皇上站起身来,“启弟心怀天下,更心系百姓,待我们过了秋猎,百姓才会安心秋收,这于我们,于百姓,都是检验成果的季节,理当重视。”
安定王笑着看着皇上,他的笑容坚定、纯粹,不细看,甚至看不到他内里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