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一直觉得遇见秦景淮是我命中注定。
小升初时,以我的成绩本可以考进最好的外国语中学,可那地方听人说就是所监狱,而我又天生懒散,不愿意被人锁着,就选了离家稍微近点儿的一中。我爹是个开明的人,可能是单亲的原因,他基本上是事事依我,没怎么阻挠就同意了。
入学报道那天我去的有点儿晚,缴费时排在最后。刚准备往前迈就被人撞了个趔趄,恼得我回头看,一眼对上了秦景淮的那张脸。
我心里咯噔一下,到嘴边儿的埋怨被我咽了回去。
“对不起哈,同学。”
我快速地回了句没关系,扭过头没再看他,但不知为何脸有点发烫,嘴角也有点上扬。
可能颜狗就是这么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后来军训时我俩分到同一宿舍,聊起天儿才知道他跟我是一个小区的,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按说我们那地址离学校还真不算近,上下学如果坐公交车的话少说得三四十分钟,不过秦景淮和我嘀嘀咕咕一商量,我俩就都没填住校申请,之后又跟家里软磨硬泡,在学校附近一起租了房。
从认识开始,他就对我特别好。虽然有的时候喜欢拿我打趣,还嘲笑我细皮嫩rou的适合给人家当老婆,但是这人吧哥们儿起来真是没话讲,两肋插刀这词儿就是为他而设的。
秦景淮这种人不光招兄弟,更招女生喜欢,何况他还长了张明星一样的俊脸。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每天围在我们班门口往里偷偷瞅他的小姑娘一堆一堆的,光告白的纸条,开学两周收了三张。
没办法啊,他在人堆里一站就是鹤立鸡群。你还别说,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初中就长到了一米八,让班里那些包括我在内的小矮子们是羡慕嫉妒恨,磨得牙根儿痒痒。
要不怎么说老天不公平呢,你给了一个人好性格好皮囊,还想要让他全面发展。秦景淮一直是运动会上扛大旗的人物,对于我这种四肢残废的人来说,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就是学习成绩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我第一他第二,他第一我第二,算来算去不就是那四五分的事儿吗。况且他还不怎么在乎成绩排名,跟人比这个没一点儿成就感。
人家就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我这颗还算明亮的星星在他面前就只能黯然失色,再也嘚瑟不起来。
没想到在自负的道路上,刚走了没几年就遇到了拦路虎,这可把我愁的哟。
我每天望着他对谁都乐呵呵的脸,心里又酸又胀,跟那些个小姑娘倒是没什么差别了。
“周梧桐,你帮我下好不?马上就毕业了,我怕没机会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这天我在走廊上,拿着隔壁班花传给秦景淮的纸条,听着她恳求的话,手指在粉色信封上摩挲来、摩挲去,突然就想发飙了。
“你们要告白不能自己给吗?每次都找我干什么!你们连我的名字都念不对还要找我办事儿?”
我把那女生Jing心制作的信件甩到地上——这大概是目前我做过的最有失风度的事情。好巧不巧的,另一个当事人从她身后冒出来,顺手就弯腰捡起了那封信。
我神色复杂地望着那两个人,没说一句话,扭头就走。隔着教室玻璃看他笑眯眯地哄着她,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其实我气得特别没有理由,没有立场。
我既不是他爸妈,又不是他未来媳妇,只是他的朋友而已,只是比普通同学更亲密一点而已——何况按照我们俩的关系来说,他受人倾心,我理应为他高兴。然而疯狂的占有欲在我年少时期便已开始作祟,我的玩具、我的衣服、我的课本、我的第一名、我喜欢的人。
有所谓的无所谓的、实在的不实在的、虚拟的现实的,一旦冠上周桐梧的标签,别人就别再妄想入侵一分一毫。
由此我想通了,最近挫败感这么强,这么浓,大概是因为已占有的并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未占有。
我看到他走进来,粉红的信封从口袋里冒出一个小角,像夏日初开的荷,便难过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