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瑶一直讨厌z城,即使已经在这个地方住了六年,她还是一样讨厌。
即使适应了,也还是讨厌。身处南方的z城好像常年在天边飘着几朵Yin沉沉的云,随时随地地降下雨来。此刻她看向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她想起今天穿了低帮的帆布鞋,下雨天踩上坑坑洼洼的积水时,飞溅的泥水会弄脏裤脚,会把刷得雪白的鞋帮弄得脏兮兮。
许意瑶开始感觉不适。她又借着前面人高马大的同学的遮挡悄悄瞥了一眼老师。靠窗的最后一排,教师几乎已经放弃的学生专座。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看昨天晚上下好的黄色小说。内容大概是一个宅男无意中发现了暗恋女生的秘密,以此为要挟把女生调教成自己的泄欲工具。在后期随着上床次数的增加,女生竟然爱上了宅男,想要和他交往。但宅男喜欢的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于是他断绝了和女生的来往,寻找下一个目标。许意瑶越看越觉得索然无味。先不说剧情充满了令人反胃的意yIn感,作为黄色小说重头戏的床戏描写也是粗鲁而毫无美感可言 ,让人轻而易举地猜到这是出自男作者之手。在他们的笔下,女性角色的下体变成黑洞,吃进去男人的生殖器,吃进去暴力,疼痛和屈辱,然后再转化为对他的爱。人们往往可以从文字中一窥作者的形象,因为大多人创作时会向自己的作品中投射自我的影子。这使她感到一阵反胃。草草浏览了几章,小说露骨的描写没有勾起许意瑶一点点的兴致,她将桌面上的几张卷子团成一把胡乱塞进书包,抓起书包就往后门走。同桌何悦见她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在后边大叫:疯啦!还有两节课诶!许思瑶头也不回:给老班说我肚子疼!
刚出门,砰地一声撞上一个人,许意瑶抬头感觉要完,世界上最倒霉的事莫过于大摇大摆逃课结果出门撞上班主任,她顿时面如土色。老班看她背着书包往外走,诧异道:背着书包干什么去?许意瑶蔫头蔫脑地回,我,肚子疼一大半是做贼心虚。班主任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那来我办公室那假条吧。说完就往办公室走。许思瑶一听头更低了,本来打算直接翻墙逃课,这下被老班抓住了,去办公室免不了一顿说教。她一咬牙,跟着走进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师都爱说教,拿了假条,许意瑶就乖乖立在旁边听。
我说许意瑶,你的成绩不算差,我看了你之前的月考成绩条,排名都在实验班的中上游,怎么最近两个月成绩下滑这么大,直接掉到我们班了?嗯嗯。许意瑶敷衍着,她知道怎么对付老师的唠叨,顺着老班的话说,她就不会烦你很久。
现在高二了,课程正是要紧的时候,现在不好好对待,高三的时候怎么办?老师真的很担心你。嗯嗯。许意瑶一边点头,视线越发往下飘,看到自己的脚尖,然后是黑白的帆布鞋,鞋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污渍,她盯着那块污渍发呆。
什么时候弄脏的,都没有发现。还想着待会回家路上要小心一点,不要踩到水洼。原来已经脏了。
你在家有空多问问你哥哥,问问他是怎么学习的,好吗?许意瑶失焦的视线重新回到班主任脸上。哥,哥。哥哥。她无声地念着这个词。光线并没有突然改变,但她的瞳孔却微微放大。许君言。她想起来了。
她突然想起来鞋子是怎么弄脏的。早上出门时她在门口摔了一跤,在那个时候泥点趁虚而入地弄脏了她的鞋。然后,然后是许君言,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从满是泥巴的地上拉起来。那个时候许君言拉着她的手腕,手指感受着她动脉的搏动。动脉的搏动会出卖一个人,为了不被出卖,许意瑶忘记了自己的鞋子已经脏了。她说了慌,把自己也骗过去。
被许君言摸过的手腕突然隐隐发热。
许意瑶突然抬起头,诚恳地看着班主任的眼睛说:知道了,老师,我会努力的。班主任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挥挥手让她走了。许意瑶背着书包离开,嘴角提起一些。狡黠的小姑娘,天生就会说谎。
特意绕了点路,在街上乱晃,到常去的店铺买了些东西,许意瑶这才慢悠悠地往家走。到了楼下,远远看见家里已经亮起了灯,许思瑶小小地叹了口气,看来许君言已经回家了。她小步挪到门口,准备从包里摸出钥匙,想了想又缩回手,当当在门上敲了两下。两秒后她听到哒哒的脚步声,许君言过来打开了门,一只手在背后解开围裙朝许思瑶挑眉:回来这么巧?刚做好饭,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