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接近凌晨的深夜,一把大伞将倾盆的冷雨挡开,护住了狼狈坐着的高中生。
「跟妈妈回去吧。」
说话的人将一只沾血的手伸向了高中生,他清秀的脸庞露出一丝迷茫,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只见那人的眼眸没有亮光,却温柔地笑着。那人的五官温顺,却脸上带血......
那人还是一个,确确实实、身材魁梧的男人。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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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充满铁锈的味道。
高中生没有在大厅上看到屍体、肠子或者rou块,只有几滴黏在某房门的血迹,宣告着事发的位置。
男人为高中生泡了一杯热茶,又将毯子披在他身上。责备的语气无比自然,彷佛只是为孩子感到担忧:「真是的,大晚上你还乱......」
「你不杀我吗?」
「嗯?」
高中生将看着血迹的目光转向男人,浑身shi透的他就像一只曾被抛弃後警惕着的小狗:「你...不是要杀我吗?」
「不...当然不会!」男人想都没想便否定了高中生的话,诧异的样子并不像在伪装:「妈妈我怎麽可能杀掉自己的孩子!」
高中生没有回话。
男人知晓自己过分激动,缓缓闭上嘴巴。
深夜的窗外连一只鸟都没有,直到「哔哔哔」的音效响起之前,两人之间一片寂静。
「今晚实在发生太多事了。」男人再次开声,低着头看着地板的他声音更显郁闷:「但我希望你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高中生依旧没有回应。
男人颓然抬头,硬是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可惜皱摺的眉头跟红透的眼睛只让他笑容诡异。
「去洗澡吧,秦磊。」
他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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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听到男人叫错自己的名字却没有要求更正。
按钮一开,灯光明亮。
他将男人给他的毛巾放在洗手盆的旁边。
领带摘下,扣钮解开,背心脱掉。
没有抬头便进了淋浴间,身後的镜子映照出一具满布伤痕的身体。
青色、紫色、还有红黑色在白净的肌肤上特别显眼。
那分别是勒痕、刀疤、还有烟头的烫点。
水声「哗啦哗啦」地滑过每一处伤疤,高中生将两边的水龙头都转动过,直到打在身上的水温变热才闭上眼。
他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他以为男人会拿着绳子绑住他的手脚,勒住他的脖子,观看他痛苦窒息的模样。
他以为男人会拿着刀子割开他的喉咙,刺进他的心脏,喝下他流出的鲜血。
更甚者,他以为男人会一把火烫到自己身上,倾听他受尽煎熬的悲鸣。
结果他只是被带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高中生不禁嗤笑一声,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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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洗完澡之际,男人已经把血迹清理乾净。
大厅的铁锈味被清洁剂盖过,看到男人身上的睡衣,不难猜到他在另一个浴室里也洗过澡。
「要睡吗?」男人问。
高中生微微点头,男人便带着他走到二楼的睡房。
这是一个稍微有点杂乱的房间,书桌有明显被人翻找过的痕迹。高中生窥视到被撕烂的碎纸上有着「秦磊」二字。
这是男人所杀掉的人吗?
高中生移开了视线,不知自己应否深究下去。
毕竟,他连自己能否活过第二天都不确定。
高中生并没有认床的习惯,睡在谁人的床上对他都没差,不是睡在床上…也没差。
二话不说地躺上某人的床,高中生并没有妄想男人会就此离去,但他万万没想到,男人会跟着他躺进被窝。
「…为什麽?」被男人抱在怀里,高中生虽然没有战战兢兢,却也不敢乱动。
肥皂的香味混合了一丝血腥,男人的胸膛有着正常的心跳,体温要比高中生更高一些。
高中生没有害怕,不…或许在某方面他的确害怕了,他明明做好了被肢解的准备,为什麽男人要将他拥抱入怀?
这种未曾试过的触感,很奇怪。
这种未感受过的温暖,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不是要杀人吗?
「为什麽?」高中生很是迷惘。
男人似乎也为高中生的疑问感到困惑。
他缓缓张开了双眼,叹了一口气,仿佛在表示高中生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然後,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我是你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