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啊」徐子淵那冰冷不見起伏的聲音依舊,但卻像是帶上些許惆悵。「雖然承諾是給她的,不過妳們本來就無法分割,所以妳其實不需要那麼緊張的。」
他再也不是那個在圈內聚會中備受信賴的徐子淵。
他失去了表情,失去了笑容的能力。
當一切完成之後,她隨手拉了張椅子,坐到徐子淵的面前。
「狗狗呢?」
沒有反應。
徐子淵的故事並不複雜。
「我不能看書看累了想在那邊抽根菸嗎?」
「好吧,那看來我們果然還是得遵循一下世界的運行原則的。妳聽過『黑化強十倍,洗白弱三分』嗎看來沒有。那這句總聽過了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一直想死所以我說的都是正道至理』?又沒有?妳的閱讀量還是不太夠啊,如果是那傢伙的話這時候一定會抓準吐槽時機的。」
「她走了。」
顧曉詩非常地忐忑不安。
他真的只能開口,不能行動嗎?
怪。
他看上去一帆風順,但誰知道他仍然在意同期早他半年升職?
對一個身處壯年的男性而言,他認為自己其實並不是被父權社會壓迫的對象從小到大都是如此的,即使身處這個時代,但只要找到正確的應對方式,身為男性反而更加容易在這個社會如魚得水。
她哼著歌,將專注力重新放回布置的作業上。坦白說這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幸虧「淵」晚上還有兼營酒吧,而營業會用到的大量紙張、徐子淵喜歡的各種高濃度酒精直接幫了大忙,或許這對他而言也是始料未及的。
外露的性器官並沒有額外加裝一個腦袋,反而直接導致男性的思維方式不可避免地偏向「我勃起了所以我想上」、「我想上所以我要讓自己成長到有機會上」。權力是種春藥,對於年過三十之後各項身體指標瘋狂下滑的中年男子更是如此,他們需要靠直觀好懂的方式讓自己回到青春年少的模樣剩下的便只有性慾和食慾。
他失去了味覺,只能夠靠重甜重鹹去品出僅存的一絲滋味。
那天在陽台,他也是想要跳樓的那一個。
「我答應過她,哪天如果不滿意了,可以擁有一個殺死我的機會。」
他試圖掩飾,試圖將自己藉由表演訓練重新包裝,去好好適應這個社會他幾乎就要成功了,年過三十的他確實走向了人生的巔峰,領著讓人羨慕的年薪、在舒適宜人的地方置產、開著性能優異的好車但同時身體的狀況和職場上的要求也把他逼得喘不過氣。
他看上去一帆風順,但誰知道意氣風發的他總是要承受大老闆的無理取鬧?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疑惑和緊張,徐子淵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開口:「我這半年間吃的藥又更重了一些,但妳下的藥量還是對我有一定反應的。我現在雖然能夠說話,但要起身去阻止妳這件事情是辦不到的。」
顧曉詩歪了歪頭思考不到三秒,點頭認可這個建議。
「那天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圖書館的陽台?」
顧曉詩心倏地一緊,他到底知道多少?
「那裡禁菸。」
直到某天他發現自己的神經系統開始出了問題。
他只是個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無法嘗出酸甜苦辣,嚴重自律神經失調之餘連藉助藥物都無法順利勃起的可悲中年男子。
開王了。
「請繼續。」
她不知道徐子淵到底計算籌畫了多少,畢竟以往他不需要展露這方面的能力,而綠犬和她的記憶又是部分共有的當藥量的計算出錯的時候,她認為之前獲得的情報已經明顯出了問題。藥量錯了,那其他地方會不會也錯了呢?她以為至少把學妹送出去了,對方會不會又早就知道?
當他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勃起的那天時,他的「偽裝」崩塌了。
聽到這串話之後她決定再試探一次,將身邊準備好的高濃度烈酒扭開,像是進行什麼儀式一樣圍著徐子淵的身邊在地上灑了一圈。
正當顧曉詩打算回過身一口氣完成所有步驟的時候,徐子淵再次開口:「我的嗅覺沒有壞死,那個還是最後再來吧。」
又或許其實並不是。
社會的壓迫不會因為你爬升到更高的階級就放過你,而是會隨著越爬越高而丟上更多的負重那些上天台跳樓的人難道人生就真的是失敗組嗎?如果不是因為曾經獲得大量的成功,又怎麼可能會選擇用那種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
他再也不是那個叱吒金融圈的徐子淵。
她知道這件事,而此刻徐子淵的坦然似乎又將某些碎片線索連接在一起那些她曾經也沒有頭緒,搞不清楚的部分。
這是一個只有更好,沒有最好的年代。
「你指的是?」
但他沒有了。
聽起來很荒謬,但男生是單純到有些可笑的。
顧曉詩默然。
他從不認為自己身處父權社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