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哪怕生活再拮据,至少简柠是有归属感的,母亲在,她就是有家的人。
后来为了看病卖掉了破旧的老房子,可是人也没能留下,简柠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感在哪,这是一件会令人恐慌的事。
在找寻安全感的道路上,简柠是先选了人的,可是渣男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答案不对。
然后又改为选择物质,结果似乎好了很多,钱比人要靠谱。至少现在,简柠拥有了自己的房子。
这意味着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归属地,不用频繁搬家,不会流离失所。
如果人的情感需要载体,那么现在对简柠来说,房子可能是最好的容器。
母亲没有选择继续生一个儿子去维持自己的婚姻,这对简柠来说或许不是坏事。
如果她真的有了弟弟,看似完整的家也不会给她什么归属感,相反的还会有更多的束缚。
对于很多平凡的姐姐来说,毕业不仅意味着失业,还意味着失去原本的家,这么想也不太对,而是原本的家可能就没有把她当家人,毕竟总是要嫁出去的。
家,最终会变成哥哥的家、弟弟的家。
而婚姻,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寄人篱下,代价也同样不小。生儿子和生女儿,待遇很可能截然不同,尽管这并不由女性决定,可是差异却直观的反应到女性身上,生儿子则意味着有较大概率被新的家庭接纳。
人的情感从来都不是纯粹的,那些没有生产资料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生存,通常也要忽视女儿的利益,继续追生儿子,这时候,母爱其实也就没有包装起来的那么伟大。
在一个强求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的家庭里,不是母亲承担压力就是女儿承受不公,人心其实都很清楚吧。利益会使人分化,更能让群体割裂。
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不会像简柠的母亲一样,决绝离婚、独自养育孩子。
简柠现在的自由其实和母亲的牺牲有很大的关联,否则她大概率会被迫嫁给一个拥有生产资料的男人,用生育换取自己的生存。
枯坐了一天的简柠,终于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脚,定了一份外卖,在新家里吃了第一顿简陋无比的饭。
然后坐火车去了隔壁临海的城市,母亲的骨灰是按照遗愿撒入大海的,简柠在海边的礁石上留下了一束母亲喜欢的玫瑰。
大捧的红色花束,新鲜又热情,在孤寂无人的巨大礁石上,鲜红夺目。
当初,他们年轻的时候,父亲也曾送过她这样的玫瑰,带着刺,绽放地恰到好处。
是心动过的吧,却赔上了一生。
到底是赌输了。
回程的路上,打开手机,未读消息和来电已经积压成堆。简单回复了一下,意思都是自己快回家了。
简柠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是满身狼藉,只想洗个澡,睡一觉,然后满血复活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打开家门的一瞬间,她伸手又把门关上了。
什么情况?!
家里有人,还不止一个,客厅都显得拥挤起来。
下意识想要逃跑,却又知道逃跑没用,傻傻站在自己家门口,脑子彻底宕机了。
把门打开的是苏呈谨:我知道你不会走,进来吧。
看到简柠现在这幅鬼样子,任谁要批判她的心劲也没了。
衣服倒是还齐整,但着实脏了些,更糟糕的是简柠明显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双眼,皮肤更是rou眼可见的憔悴。
明明身体是疲惫不堪的状态,可是整个人却由内而外透着股安稳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