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素的声音于他而言简直是天籁之音,“头昏得紧,你那儿有吃的么?最好是大枣果干一类的。”
宫素没有吃零嘴的习惯,东翻西找了一阵之后,从褪色的福袋里摸出一物,问道:“萝卜干行么?”一边问还一边贴心的把自己的装驱魔酒的葫芦递了过去。
花语堂一边抱怨宫素把他当兔子喂,一边想支起身子接过酒和萝卜干时,颜子觉身形快如鬼魅,已将人揽入自己怀中,亲自照顾起来。
“谢了。”宫素的酒应该是颜子觉教她酿的,大体相似,滋味却有不同,他浅浅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又吃下好几条萝卜干,吃着吃着花语堂发现有股视线盯着他的嘴唇不放,一抬头就对上了颜子觉的眼睛,那么多人看着呢,颜道长倒是半点不藏,热切得毫无掩饰。
被纯阳宫一大一小两只羊如此着急的围着,又是递酒又是递萝卜干的伺候着,搞得他像个重要人物似的,再加上花语堂和颜子觉两人的氛围太过亲昵了,致使周围的人猜测不断,窃窃私语了。
实在是盯得过火了,花语堂忍不住抬手阻了一下颜子觉的视线。“谁能说明一下情况?”
“恢复原貌。”颜子觉见没有力气的花语堂重新靠回自己怀里,不由得眉目舒展,难得第一个开口回答。花语堂不敢叹气摇头,怕会更晕,这也太简明扼要了,简明到完全听不懂的地步,还是指望一下小宫素吧。
“小镇下藏有巨大的灵脉,那股力量大到仅仅作为朝廷高官的气运加持未免大材小用,虽不知怎么办到的,如此强大的力量能被阵法禁锢和引导,谁知阵法突然消溃,极清之气霎时反转,不受控制从阵眼冲撞而出,我……我没能……”
颜子觉在时尚能压制,察觉到花语堂出事了,宫素让自己师兄先去救人,她保证一定能将失控的力量引导归位,结果都快成功的时候,不知是她心急还是失误,法阵突然大变,再无回天可能。
听到这里获救居民们都明白过来了,是这伙人擅闯了镇里明令禁止的地方,害得复荫镇变成了这样!难怪镇里不得收留和尚道士,果然带来了灾祸!
“是你们,是你们害了这个镇子,害了大家——!!!”
“到底是谁坏了规矩,不是都知道的吗,道士就该打杀出去啊!”
“你们这群祸害,害了我们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们的家人还在受苦,都不愿负责,不会愧疚的吗?!”
“装得真好啊,还以为是什么好心的,快去救人啊!你们不是很有本事吗,只会拿本事害人,不会去救人的吗!”
在巨大愤怒的驱使下,看起来不好招惹的颜子觉,在众人眼里都变得不再可怕,恨不得一拥而上将三人一顿好打。
颜子觉下意识去拔背后的长剑,握住剑柄的一刻,浓郁的杀气冲入心中,驱使着他将吵杂的声音全部消除,以他的剑术修为,无需片刻便能扫除干净。
花语堂见颜子觉保持拔剑的姿势一声不吭,想着他是真的生气了,却见心隐道长双目泛红,瞳孔乃至眼眶部分延展出黑色印纹,顿时大感不妙,连名带姓的唤他:“颜子觉!”
颜子觉一将剑拔出,众人顿时退了好几步,真的太奇怪了,正常人谁会用这种剑。
恰在此时,有个人从外被踹入海棠树下,连滚带爬好不狼狈,随后又有好几个人惨叫着被抛入其中,暴力救人的和尚双手合十,踱步至众人面前,从容说道:“与他们无关,是贫僧做的,也不用去找人了,还能救回来的,就这几个了。”
明善的声线温柔平和,再暴戾的人听到也会缓和下来,但他说出的话偏偏又是最让人生气的,反倒弄傻居民们。
说来怪得很,和尚的袈裟被血迹染红,右手受伤,明明与其他人一样狼狈,但风姿不减,依旧高雅出众。因为复荫镇有众多达官贵人出入,所以明善这样气质优雅如长安贵族的人,在此地最受欢迎和尊敬,所以尽管始作俑者亲自承认了,但敌意却不像面对颜子觉他们那么强烈。
“大师,这是为何?!”
面对宫素的提问,明善轻轻一笑后说道:“贫僧从长安至此,便是为了断绝某人的前程气运而来,现下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必让无辜之人承担过错。”
宫素挣扎着站起身,若非看不见一定会跑到明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质问。“若只是为了截断某人气运,为何要破坏和改写法阵,致使先天之气大变,让这里变成这副模样!!!”
宫素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自己的愿望,就因为人心脆弱,选择不伤害他人,甚至是帮助别人,才更可贵。
掌门曾说过,修剑即修心,不单单只是道术剑法而已,真正的修行,是在你拥有了力量之后,越强的人只会越难,因为生命太脆弱,而人心经不起考验。
“小友,贫僧未曾改变什么,这才是复荫镇真正的样子。”
此言一出,不止是宫素,连其他人也全怔住了,这是周边无数人憧憬之地的真正模样,是在开玩笑么?
花语堂立刻明白颜子觉先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