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说到这里已经是怒火中烧,他满脑子都是爱人昨晚趴在他怀里哭着入睡的模样,刀割般的痛楚不断从心口漫出来,他冷怒地看着面前的人,“可你做到了吗?你把阿澜送去了医院,我很感谢你,但他后来在你眼皮子底下跑出去,还流产了,你却根本不放在心上是么?!你知不知道那一夜给他留下了多少阴影?!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害怕!”
可没想到,他进了那个小房间不到一分钟,一个俊美的男人轻笑着走了进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卧室里才会放着一些可爱的毛绒玩具,都是江弈买来给岑澜抱的。
但这不正常。这么一久的相处,他们两个之间为了不让岑澜为难,双方都做出了让步,甚至是江弈的让步更多一点,可眼下江弈表现出的敌意和冷怒却远胜于从前任何一刻。
可陆随舟知道,他根本没有立场来为自己辨别。
医生笑眯眯地,柔声道,“还只是个小胚胎呢,不过一切都正常,你不要有很大的压力,嗯……第一次做妈妈吗?”
慢慢地,岑澜也在江弈的怀里,渐渐舒展了身体。
他的沉默让陆随舟微微拧了眉,同样静默几秒后,陆随舟努力软下音调,带着诚挚的歉意对那人说,“对不起,我太急了。医生有说什么吗?”
也许是他长得太乖了,医生只觉得他实在是可爱,笑着跟他说了一些安抚的话,接着让护士带他去隔壁的小房间慢慢穿衣服。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随舟也冷下脸,语气生硬地问。
“你……”岑澜看到来人时瞪大了眼,“陆逍,你怎么…………”
“发生了什么?”江弈压低的声音里咬牙切齿,“陆随舟,你还记得当初我被江老爷子叫走,失踪了几天的事情吧。”
”昨晚的家庭医生说一切正常,“江弈冷冷回复,”今天还不知道。“
陆随舟的脸色慢慢苍白下来,面前这个人的一句句质问让他哑口无言,向来都能保持冷静的江弈完全失控了,说到后来已经走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几乎到了快要动手的地步。
“宝贝,这里住着的是我们的小宝宝,你不要那么紧张,它很健康的,对不对?”江弈低若无声地轻轻呢喃,柔软的嘴唇蹭过去将岑澜眼角的泪痕吻去,“宝贝,我好爱你。”
岑澜眼巴巴地看着身旁机器显示出的图像,咽了咽口水尽量去忽视在小腹游走按压的仪器,他小声问,”医生,宝宝还好吗?“
事实就是他没有保护好岑澜!在江弈也许不能自保,无法脱身的情况下,他从江弈的手中得到过一次能够弥补岑澜的机会,而那机会更是江弈主动给他的……
可是他没有做好,他没有做到,以致于这一刻,他甚至在江弈面前抬不起头。
江弈心疼极了,轻手轻脚上床后,将岑澜微微搂在怀里,他的一只手臂让岑澜靠着,另外一只手掌则抚摸着岑澜柔软细腻的肚皮。
“嘘,”做了一个静音的动作,总是带着几分邪气的男人靠近他,接着在看到他散着的衬衫时愣了一秒,可很快他就伸手过去替岑澜系上扣子。
岑澜的脸都红了,医生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当,道歉后改口说,“第一次做爸爸?”
第二天去医院检查时,江弈看到陆随舟也赶到了医院,他的面色也有几分凝重,沉声问江弈,“怎么样?澜澜如何了?”
陆随舟感受到了江弈明显的敌意。
做检查的岑澜自然不可能听到外面两个男人的争吵。
陆随舟的唇线抿成了生硬的弧度,目光也是冷冷地看着江弈,等着他将话说完。
他乖乖躺在病床上紧张地看着医生,冰凉的耦合剂一点点涂抹在他的腹部,他被那温度刺激地微微绷紧身体,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士,她朝岑澜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安抚道,“是不是太冰了?没关系马上就好了。”
“都是要做爸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粗心大意,要是着凉生病了吓到了还不是我们几个。”嘴上带着点无奈的口吻奚落着
他蜷起身体缩在那里,裹着被子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球,虽然在睡梦中,可眼角还是带着点晶莹的泪花,一脸的委委屈屈。
满脸通红的人点点头,接着在医生的示意下坐起身来,慢慢将解开的衣服穿上。
江弈对他的口吻十分不满,再加上他自己也很焦躁,于是只冷冷睨了他一眼,却根本不打算回答。
妈妈……
“那时候为了不出意外,我让我的秘书向你告知了我家门的密码,精明如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如果我被困住无法脱身,你就要负起保护岑澜的责任,没错吧?”
熟悉岑澜的江弈知道,这个动作代表岑澜很没有安全感,一般只有他长期加班,或者因为饭局宴会晚归的时候,岑澜才会这么蜷起来抱着枕头睡觉。
外面雨声肆虐,滴滴答答的雨点不断打在玻璃窗上,可窗外的寒冷却永不可能将室内的温暖冲散。
澜竟然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