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卖完豆腐,王婶洗净石磨、木屉、白托布,闲得无事,去篾匠店坐坐。
篾匠店最近却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好多人来订灯笼,巧巧忙得不可开交。
片篾片、扎灯模、糊画纸,都是Jing细活,每一样都不能假手于人。
巧巧挂上第十几个灯笼,觉着口干,到后面倒了两杯茶,自己一杯,王婶一杯。
一天来一百遭,巧巧你还这么客气。王婶笑眯眯接过茶,你别嫌王婶话多,魏木匠家的魏三儿你可得上点心。他家父子兄弟都有手艺,家底子厚,难得人又最实诚。他那两个哥哥对媳妇,哪个不是知疼知热?
不是王婶说话不好听,巧巧你虽然能干,但没了父母兄弟,万一找了个没良心的,也只怕由着人欺负。
巧巧低着头,捧着茶杯,拇指在杯口细细摩挲。
那天晚上,卢临安怎么说来着,万一我本性难移呢,你也不怕?日子可还长着呢。
王婶把杯子放桌上,最后叮嘱她,你听王婶一句,赶明儿清明晚上,你就提着灯去魏家。这一年一年的,年龄说大就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你可找谁去呢。
一个说日子还长着呢,一个说眨眼就过。
巧巧抬头笑,婶的好意,我放心里了。
王婶欣慰点头,颇有鼓励的意思,魏三儿那孩子老实巴交,不会玩花活。你这模样品行,去说点甜话,没什么不能成的,不丢人,邀到手不就是你的了?
春风吹进店里,挂起的灯笼悠悠旋转,仕女园林、画栏柳丝、蝇头小字,忽隐忽现,玲珑雅致的生机,与灰暗的篾匠店很不相称。
因为太不相称,所以卢临安的妙手神奇才可贵。
人情和美的风流时节,花光满路,箫鼓追随,山间陌上,处处是醉游烂赏。
下午篾匠店着实热闹了一番,巧巧的心思却有些枯槁。
王婶碰了碰她,你去忙你的,我来给你守店。
见她犹豫不定,赶晚不如趁早,刚刚不是有几个丫头来?
说得巧巧怪不好意思,脸上浮红,那店就交给您了。
巧巧上楼换衣梳发,看对面卢临安家门前的灯笼,静静地红在暮山,她有点心凉。
*
你在看什么?阿宁扭着身子,往卢临安怀里一落,见着往卢临安家的山路上,有一点灯光,忽明忽灭,哟,那小姑娘提灯去找你?
阿宁扭脸看卢临安,吃吃地笑,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呢,嫩得怕是bi水都是香的呢,你还窝我这?
卢临安的手早不安分地揉上她的nai子,揉成各种形状,我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水南街水北街上没有了才子卢临安和娼ji阿宁。
有人说,卢临安卖字卖画就是为给阿宁赎身。
有人说,卢临安和阿宁都是狐狸Jing,不然卢临安终日鬼混,字画还能日渐Jing妙?他院里院外的竹子果子,没人打理,能长得那个Jing神!算算年纪,阿宁也该老了,老过没有?
没有人问巧巧,那晚是不是给卢临安送灯?
没有人议论她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了风流浪子。
根本没有人看见。
巧巧还是爱趴在楼上窗边看卢临安家,院外的竹子青青,绿得沉默,门前的那对灯笼,悠悠晃晃,在风里渐渐泛白。
PS: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