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野回过神,呆了呆,不以为然道:“青春期小孩的幻想而已,他那个年龄,看到只鲍鱼都会想入非非。”
舒野抿了抿唇,沉默片刻,说:“美好的肉体谁都喜欢,但那不是爱意。”
不知道是夕阳的颜色,还是从他的体内升起的。
仿佛深海中的沉渣,总是被漩涡搅起,短暂地浮上海面。
哪怕觉醒以后,他的内心深处,仍时不时浮现这种想法。
舒野:“……”
然而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当你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所有人都喜欢你,爱这东西多了,你也不屑一顾;”
……他整整消失了一个月。
“我没有你那么清醒,我逃避爱情,是因为,在我心中,始终没法认同自己。因为轻视自己,所以潜意识中,也觉得自己不值得拥有一份美好的感情。”
莘慕笑了,低头摸摸鼻子,“没那么夸张吧。”又问,“那机场的那个气势很强的男人呢?”
莘慕默然了。
与Cobra告别了之后,夜幕已然四合,飞机从芭提雅国际机场起飞,向香港飞去。
虽然不知道莘慕为什么要这么否定自己的价值。
音响中刚刚放到陈奕迅的《富士山下》。
他贪婪地望着舒野,少年艳丽的眉眼,不点而朱的唇,尽数落入他黝黑闪亮的眸中。
两个哥哥一定很气,也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们。
Cobra却打断了她,气急败坏地嚷道:“我不管!反正约好了,咱俩就是要一起申请留学!”
芭提雅的黄昏明亮而温暖,瑰丽绚烂的夕阳倾泻而下,将天地万物刷上了一层金紫色。
不是,其实他想问的是:被取消国籍的通缉犯,还能申请上大学吗?
莘慕眼睛微微睁大,诧异道:“……你倒很清醒。”
“……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莘慕回过头,打量了他几眼,幽幽地说:“……Cobra好像喜欢你。”
舷窗外夜深似海,让人分不清是浮在空中,还是潜进了深海。
莘慕看着舷窗外的夜景,若有所思。
舒野挑眉,刚打算说什么,Cobra又急冲冲打断他:
莘慕被他逗笑了,“那么可怕啊。”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Cobra:“……”
舒野一怔,呆愣愣的看着她。
舒野仿佛漫画中走出的美少年,身后大朵大朵的云团堆出一片金色的花海,他仿佛要消失在这美丽的炫光之下。
他最不愿想起的,就是那段记忆。
舒野也有点心神不宁的,近乡情更怯,之前位于另一个半球,隔着天涯海角,倒不觉得有什么。
此刻离中国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沉凝,淡声道:
因为养父母和养兄抛弃了他,亲生父亲也不想要他,在那之后的很多年,他都在想,是不是因为他配不上任何美好的东西,也不值得拥有爱与成功,所以……
舒野有点惊讶,但也很理解,颔首道:“继续保持。不要靠近男人,男人只会带来不幸。”
一阙歌罢,莘慕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从未谈过恋爱。”
Cobra看看机舱,欲言又止。心里既焦躁,又带点失落。
舒野敏敏唇,缓缓勾出一个清甜的笑容:“好。”
此刻,舒野突然感觉到一种蚀骨的冷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舒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终他才会一无所有。
Cobra的脸颊浮着一抹红晕。
饱含磁性的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感染力。
这孩子,心理还挺敏感的。
机舱内的广播再度响起:“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回到座位进行安全检查。”
想起寒假前跟舒屿和舒北宸约好一起去旅行的事,他叹了口气。
“越是想要,越是没有;不想要的时候,别人却要强迫你接受。”舒野的黑眸如深渊潭水,泛着幽幽的光,“这种感情,能不让人清醒吗?”
“他看你的眼神……”莘慕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饱含爱意……,还有占有欲。”
“一朝行差踏错、事与愿违,在最需要支持与陪伴的时候,身边的人却都对你敬而远之。”
……
舒野笑了笑,带点自嘲:
莘慕动了动嘴唇,想问怎么回事。
不过,这句话还是别问出来的好。
“别多想啊,这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只是我不想再被人说成什么辍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