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妘也没有想到,梁濯竟然是让沈疾医来给她诊脉。
沈疾医本名叫沈澜清,他医术高明,而且还十分年轻,刚到梁国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起先祁妘也没打算让他陪嫁,只是这避孕方是他想出来的,他又自告奋勇,祁妘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委屈了他。
毕竟以他的医术,若是留在祁国,一定会受到重用,但随她到梁国,只因他是祁人,信任这一关便过不了。
不出她所料,沈澜清刚到梁国便受到梁宫那些疾医的排挤,彼时祁妘自身难保,也不能为他做主,好在他随遇而安,即便一身高超医术无人赏识,也安之若素,潜心钻研他的医术。
当初梁琨坠马,若是让他医治,不见得不能好转,可惜整个梁宫,都不知道有他这一号人物,而祁妘对梁琨恨之入骨,当然不可能以德报怨地让沈澜清前去医治。
这一回刘奕衡父亲那里,她倒有心让沈澜清去看一看,原本打算让画鸳去同他说,如今他过来,倒也省了画鸳跑一趟。
沈澜清先为她诊了脉,发现她已有月余的身孕,有些差异,那药丸是他配的,药效他再是清楚不过,只能把原因归之于她想怀这个孩子。
将手拿来,禀道:“娘娘已有月余的身孕,还记得注意休息才是。”
祁妘被他说得脸一红,倒也没说什么,梁濯听了则是喜上眉梢,连连倒是,让沈澜清为祁妘开了安胎药,又拉着问东问西,好不容易祁妘才寻到机会,与沈澜清说了刘奕衡父亲的事,刘奕衡父亲听了也对这等顽疾甚感兴趣,急匆匆便下去了。
梁濯这边,也在思考如何安置祁妘。
此时显然还不是公开他和祁妘关系的好时机,哪怕那些家伙未必不清楚自己会对她下手,但只要不把事情闹到明面上,他们也多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虽然是君,却也不是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
当初父王霸占儿媳一事,早已让梁国丢尽了颜面,如果自己此刻就不顾一切地为祁妘正名,难免会引起朝臣们的不满,自己的权威到底还不如父王,届时怕是要朝自己发难,那样非但保不住她,自己也自身难保。
再来,梁国也不能乱,他才继位,不能落下把柄,让别的诸侯国钻了空子。
思来想去,或许只能让祁妘去宫外把孩子生下来,宫内眼线太多,稍有不慎,可能就泄露了消息,宫外虽然也人多眼杂,可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并不多,可不会有人想到,太后会出宫待产,所以,相对来说是更安全的。
对于梁濯让她出宫待产的主意,祁妘也不反对。
其实这个孩子的到来也让她措手不及,在这之前,她没有想过要为梁濯生孩子,包括其他男人也一样,只有兄长是个例外。
自从怀疑自己可能有孕开始,祁妘就一直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留下他。
虽然这个孩子只是意外,到底是自己的骨rou,祁妘不忍将他舍弃,再来,兄长也跟她说过,要堕胎,无论哪种方法,都容易落下病根,轻则是一些妇疾,重则不能再有孕,对身子百害而无一利,当然,如果她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也绝不会因为以上两点原因而选择把孩子生下来,之所以决定将他生下来,更多还是因为她现在的处境。
不可否认梁濯对她有情,可在祁妘看在,那所谓的情更多只是因为她的美貌以及他的占有欲作祟,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甚至与她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可以说对她的欲远大于爱,如果有一天梁国容不下她,他也必将她舍弃,因为在他心中,还是权力大于一切。
除了他以外,秦阳何尝不是也一样,这个世上,真正爱她可以为她不顾一切的人只有兄长,只要她处心积虑,祁妘也相信总有一天能让他们如兄长一般对她,只是一切需要时间。
就像秦阳说过要助她在梁国站稳脚跟,她从未怀疑,就凭他暗地里在梁国发展的势力,祁妘也相信他能做到,但这同样也需要时间积累,与其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不如自己想办法。
梁濯和梁琨一样,一心只想把她当作禁脔,祁妘不能让他得逞,但反复自行离宫也不是办法,如今这个孩子来得可谓是时候。
一来可以增加自己和梁濯的羁绊,让梁濯对她不再只有欲望,二来,就是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发展势力——不依赖于其他任何人的势力,比如刘奕衡。
萧沐毕竟是秦阳的人,如果有一天自己和秦阳处在不同的阵营,他必然相处为难,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谁也不能相帮。
刘奕衡就不同了,他虽然是梁国人,可在他走投无路之时,出手相助的却不是梁国人,他眼下最感激的人自然是萧沐,但萧沐不是那等居功之人,一定会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刘奕衡知道以后不止会对自己满怀感激,也会献上他的忠诚。
要是沈澜清能够顺利救回他父亲的话,他对自己的感激,又会更上一层楼,随之而来的,是轻易难以撼动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