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知道他这次的目的地正是lun敦,一连几天脸色都有些沉重,但也没有明说。
Hayes在起行前最后一遍整理他的东西,却猝不及防地在他的书堆里找到了一本书。
是十三岁那年,Doss给他买的那一本。
他原本以为他和Doss之间所有的回忆,除了那支被人弄丢的钢笔外,都已经被他牢牢地锁在了抽屉里。
他竟然忘了这个。
其实这本书,可能才真正算预示一切开始的信物。
猝不及防被勾起的回忆最是疼痛,Hayes捂着心口,被搅动的情绪激得干呕了两下,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了呼吸,却发现眼角已经shi润。
最终,他简单粗暴地选择把这本书也一起藏进抽屉,就好像这样也能把自己的那份感情也牢牢封锁住一样。
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Hayes一行人伴着天上飞机的轰鸣和防空警报的啸叫到达lun敦,开始同英国情报机构的求学与合作。
其他人初来乍到的时候,多少都对空中盘旋的威胁感到紧张,或者对成天处在高频率的噪音中表示反感,唯有Hayes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闲适得如同在鹿岛度假一般。
Fredrick博士是英国情报界的元老,在此期间给了美方人员相当多的帮助和指导。他之前曾经在耶鲁任职,还是Edward Wilson的导师,Hayes本人也曾经选修过他的一门课。
Fredrick终于有一次忍不住当面评价Hayes,“你简直是生来就适合做这一行的。你足够聪颖,足够冷血,足够果断……对你,我不像对其他年轻人一样,担心他们在这个肮脏的行当里失去心、失去灵魂,你原本就没有心。”
Hayes的唇角勾出一个惑人而冰冷的笑,颔首回应:“Fredrick博士果然名不虚传,一语中的。”
他当然已经没有心。
他亲口对Doss说过的,自己的心是他的。他可以让它继续跳动,也可以让它停止。
Doss的确把它拿走了。Doss的确让它不再跳动。
Hayes给手下的技术人员最大的一次惊吓,是他们在跟他介绍隐形墨水的时候。
这一配方产生于一战时期的海军情报局,具体的成分至今保密,用于传递秘密情报的不时之需。
这可比民间的那些土方子难以破解多了。
Hayes在白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将纸举起来对准光源,观察良久,的确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当年成功识破了Doss那个小把戏。
Hayes不动声色地从技术员手里要来专用的照明灯,照出了他刚刚写下的字,点点头,又把照明灯还了回去。
原本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Hayes突然发问:“你们能保证,这种东西万无一失吗?”
他们的长官毫无预兆地发出质疑,表面上是淡笑着随意一问,眼神却变得无比冰冷。
技术员们霎时紧张起来,也不知道Hayes这是玩的哪一出。
然后,Hayes拿起写过字的那张纸,不紧不慢地把它撕得粉碎,一时间Hayes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撕裂的声音。Hayes的动作优雅,却充满了不祥的威压。
“我只是随便一问,这并不是我的专业范围,”Hayes轻声补充,话语里约莫有点弦外之音,“毕竟……如果你想藏起来的内容被人看去了,很多事情就都不同了,不是么?”
Hayes依然带着冷峻的微笑,看着技术员们尴尬地打着圆场,战战兢兢地退出他的办公室。
他刚刚在那张纸上,写下的是Tom Doss。
1942年6月,苏、英、美三方就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事宜达成初步共识。
战略情报局就此搜集到大量情报,有待传回美国本土,其重要程度甚至已经让Philip Allen不敢冒密电码是否会被破译的风险。
Hayes之前对于隐形墨水是否保险的质疑也传到了Allen的耳朵里,不管他的质疑是否有道理,终究还是在Allen的心里埋下了疑窦。
Allen踌躇许久后决定,让Hayes亲自携带相关文件,面交Sullivan将军。
这是Hayes一年多后,再次踏上美国本土。
他进入Sullivan将军的办公室的时候,又恰巧碰见了老熟人。
“Richard!”McCarthy那一瞬间甚至连礼仪都顾不上,喊了他一声。
Hayes总觉得McCarthy这个时候表现出的除了惊喜以外,还有某些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