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新琴?”
路路一大早就来了茶庄,闲池看着路路背着芬达的琴箱。
“嗯,算是借的。”路路打开了琴盒,去了琴室,“首秀还是给你听。”
路路插上了连接线,轻车熟路的弹起了卡农。芬达的失真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是过载还是延时,都不能之前那台易普森能比的。很熟悉的旋律,就看路路不断的轮指,扫弦,手指如飞,一首电吉他版的《卡农》从音响里传出来。路路娴熟的趴着音阶,一边揉弦一边演奏,额头的上柔软的发丝跟着他的弦音一起律动,少年嘴角带笑,似乎很享受这一刻。
“芬达的声音很适合你”,傅闲池说。
“闲池,我又要搬家了,房东儿子结婚,要重新装修卖掉。”
“去住老房子吧。”傅闲池说。“已经这么多年了。”
那处老房子是闲池爸妈生前跟闲池一起住的地方,地价贵,拆不起,也就这几年等着政府回收重新规划。老房子的位置好,正好在石明广场附近,闲池父母去世后,闲池每晚每晚受着梦魇折磨,所以闲池搬到了外祖父留下的茶庄,他不能与人接触,茶庄也不能在盈利,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路路靠打工驻唱街边卖唱维持两个人的生活。
路路也不想再回去住,那里有太多他们一家四口的欢声笑语。
睹物思人,物是人非。
闲池轻轻的抱住路路,拍了拍他的后背。
路路搬到老房子的时候,搬家车路过了一处繁华的别墅区,家家户户都是带院落的独栋,那是路路曾经住过的家。路路的父亲路华曾经在90年代初期下海经商,赶上了第一波蓝海浪chao,赚到了第一桶金后就在Z市扎根,那时候小有资产并风华正茂,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小商品城的文具西施--何露芝,二人一见倾心。不久就结婚生下了路路。路路的出生对路华来说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他将生意的重点从商贸转移到了房地产,在那个房地产行业闭着眼睛都能赚钱的时代,路华经由朋友的介绍孤注一掷,结果乙方卷款潜逃,只剩下一群催债的农民工和待建的烂尾楼。
有时老人会说,人的时运是有限的,每个行业和每个地点对每个人的能量场的影响也各有不同。倾家荡产的打击并没有让路华一蹶不振,他逆势而为,用自己的房产在银行贷款了几千万重新开始。何露芝也十分支持老公的决定,将自己一介女流这些年的打拼所得,都拿出来助路华成事。然而时运不济,路华在招标的那块地,路华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际关系个个环节已经打通,而胆大的他居然提前和一家连锁酒店签了土地使用权的合同,原本这波生意万无一失,路华能在这个项目中赚到比原来更多的钱。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政府突然介入招标,要在这块地皮搞市政建设,这个消息对路华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打的路华措手不及,前期的投入加上合同的赔偿,让路华倾家荡产。
经此一事,路华日日酗酒,何露芝一个人Cao持起这个家,可不知道是喜讯还是噩耗,何露芝怀孕了。何露芝挺着大肚子照顾年幼的路路,还要赚钱养家,不可谓不辛苦。似乎是上天对路路开的一个玩笑,有一天放学回家。路路再也没有看到他的妈妈和妹妹。